吃了只蒼蠅一樣,噁心半天。
還有天生有眼紅毛病的人,一聽張老師要高升,心裡就會不舒服,自覺不自覺地伸伸腳,想絆人家一跤。
於是,外調的人還不曾來,事體在弄堂裡,已經弄得沸沸揚揚,眾說紛紜了。張老師也變得像唐僧肉了,一弄堂的人,有咬沒咬,人人都想來咬上一口,嚐嚐唐僧肉的咪道。
等到\"外調\"終於到弄堂裡來了。意外的事體也接踵而來,讓弄堂裡的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真正的\"外調\"和弄堂里人們的猜測大相徑庭。外調人員既沒有召開居民小組會,沒有找居民小組長,也不是所有都有機會講上兩句閒話的,大家有點落寞,
外調的人一來,先進了\"黃伯伯\"的家門。
弄堂裡的人眼睜睜看著外調人員進了“黃伯伯”的家門,忍不住一聲嘆息:啥人不好尋,要尋黃伯伯?尋只\"戇棺材\"。
也有人講,當然要尋黃伯伯,他是碼頭工人,文化雖然不高,不過解放前就是護廠糾察隊,用生命保護過國家財產,解放後,不當幹部,執意做碼頭工人。憑這點就配得上是黨和國家的基本群眾,而且和張老師住對門,對張老師最瞭解。所以,當然要聽聽黃伯伯的意見。
啥人曉得,外調人員在\"黃伯伯\"屋裡一坐下來,黃伯伯就緊張得不曉得從啥地方講起了。
外調人員就講:\"不要緊的,隨便講好了。有啥講啥。\"
黃伯伯一聽說可以隨便講,就放心了,而且真的隨便講了,伊一講,就講了老長的一大篇。
黃伯伯講:\"我是個老實人,照弄堂裡的說法,比較戇,不當幹部當碼頭工人,屋裡小赤佬養的得多,家境就從小康,一路跌落到了困難戶的地步,香菸老早戒掉了,就想吃口老酒,吃的也不算好酒,通常都是一角幾分一斤的散裝“綠豆燒\",菜也寒酸,總逃不過油氽花生、豬頭肉。即便是吃一次老酒,也算樁大事情了,我曉得張老師是好人,一吃老酒就一定要想到張老師,總想要叫上張老師來咪一口。人家張老師是有文化的人,從來不嫌鄙我大老粗,也不嫌鄙我的老酒蹩腳,一喊就來。大家都曉得的,談得來的人一道吃老酒才有味道。張老師也總是有叫必到。我曉得張老師的心思,體貼我屋裡小赤佬多,趁機想接濟我一下,每次來,總歸帶上好幾樣菜,要是平常,我會一口回絕的,窮就窮自己的,哪能拖累別人。喝老酒的辰光,酒肉不分家嘛。就睜隻眼閉隻眼了,收下來,好讓屋裡小赤佬開開洋葷。不曉得啥道理,我們兩人論文化層次,生活品味都並不在一個檔次,阿拉說說喝喝,能消磨好幾個鐘頭,講的講的卻總能對得上路,這就是講,張老師聯絡群眾。酒過幾巡,已經滿臉通紅,我講閒話也不太連貫了,還不不能盡意。總歸特別想要和張老師講一句心裡話,我跟伊講:張老師,儂在弄堂裡,是好人,能人,樣樣都好,樣樣都能,肯幫人,我曉得儂肯跟我吃老酒,其實是看得起我,想幫我。我心裡是明白的,我一輩子都記得的……俗話說酒後吐真言,我曉得我講的是真心話。\"黃伯伯講著講著,眼睛溼潤了。
黃伯伯講的閒話有點亂,但是講的是真情,講的是心裡閒話,外調人員都認真記了下來,還要黃伯伯簽了字。黃伯伯一筆一畫寫得特別認真。
外調人員前腳剛走,一群沒能講上閒話的人後腳就尋黃伯伯打聽調查點啥。黃伯伯是老實人,把經過一五一十都講了。大家聽得差點沒笑掉大牙。翹起大拇指調侃黃伯伯:\"人家來調查政治,儂講吃老酒,算儂厲害。”
也有人憂心忡忡地拍拍黃伯伯的肩膀:\"黃伯伯,這記儂闖窮禍了,啥格不好講,光講和張老師吃吃喝喝,搞庸俗化。儂不是在貶低張老師嘛!黃伯伯儂害人啊!\"
也有人講:\"我講對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