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親弟弟突然的造訪,不啻為天降喜訊,伊的喜悅之情溢於言表,讓伊看到了蒼天的眷顧,看到生活的希望,讓伊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年輕了十歲。
但是,還是昨天,警察突然尋上門來,要伊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調查一起案件。寧波女人的心跳瞬間加速,大腦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啥事體,讓寧波女人一下子像跌回到了地獄。
自從倪先生勞動改造以後,寧波女人沒少受牽連,已經有過叫關趟被警察叫到派出所去的經歷,每次去派出所總歸是擔驚受怕,一包氣回來,回來以後,常常要過好幾天,才能還過魂來。
寧波女人想不明白,明明倪先生已經平反了嘛,為啥還要叫伊到派出所去?難道又出啥事體了?
她戰戰兢兢地跟著警察走了幾步,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凌老闆,希望這個剛剛相認的弟弟會給予支援。
凌老闆看懂了寧波女人的眼神,丟下了女兒和管家,緊趕幾步追上寧波女人,義無反顧地表示要陪伊一起去派出所,寧波女人算是鬆了口氣。
寧波女人忐忑不安地走進派出所的大門,心裡充滿了恐懼和不安。她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樣的詢問和調查,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順利地走出這個地方。她回頭看了一眼凌老闆,發現他的臉色也十分沉重。兩人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擔心和憂慮。
到了派出所裡廂,寧波女人才曉得,警察破獲了一起投機倒把案件,要伊協助調查。
老早的辰光,民間把這種行為稱作為“跑單幫”。是一種民間的物資交流的方式,透過在不同地區之間買賣物資的差價,透過倒運來賺鈔票。就像現在的異地貿易一樣,不過在那個年代,這種行為是違法的,叫投機倒把。
寧波女人哪能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捲進投機倒把的案件裡去了呢?
警察把寧波女人和凌老闆安排在一個房間裡的大簾子前坐了下來,大簾子被緩緩拉開,簾子後面是一面單向玻璃。警察要寧波女人辨認一下犯人,是否認識。
當寧波女人透過單向玻璃看到對面站著的犯人,頓時驚呆了,這個人竟然是“山東張”……
大簾子又緩緩拉上了,警察問寧波女人:“這個人儂認得嗎?”
寧波女人犯難了,山東張伊當然認得,兩個人之間還有過一段難忘的經歷。但是,伊能認嗎?這是個犯人,如果認了,豈不是會受牽連?再講,假使認了山東張,倪先生已經回來了,今後哪能交代。
寧波女人正在難以定奪的辰光,警察講:“這個犯人說,伊認得儂,伊是為儂而來。”
寧波女人心裡一顫,猛地抬頭,看向警察,想承認認識山東張,然而嘴巴里卻講:“不,我不認識這個人。”
警察沉默了一歇,講:“我們知道了,今早就到這裡,我送你們回去。”
回到木頭房子,凌老闆問寧波女人:“阿姐,我覺著儂對警察說謊了。”
寧波女人吃驚地看向凌老闆:“憑啥?”
凌老闆:“憑儂的眼神,我從儂的眼睛裡看到了儂的無奈,看到儂的痛苦,裡廂還有故事。假使儂相信我,講出來,或許我也能幫阿姐分擔一點擔憂。”
寧波女人閒話沒有講出來,眼淚水卻先流出了,講:“阿弟啊,阿姐的命真苦呀。”
寧波女人把倪先生和自己的經歷以及與山東張的之間的經歷,統統講給凌老闆聽了。
凌老闆聽著聽著,眼睛也溼潤了。
寧波女人為難地講:“我哪能去認山東張呀,山東張是投機倒把分子,認了山東張,不但我要受牽連,還有倪先生哪能辦?“
凌老闆一聽到寧波女人講到倪先生,心一酸,於是長長地嘆了口氣,心裡想,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