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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刺篇 撲火(上)
“賤貨杏春不要我,老東西不要我,叔叔也不要我。廢物,廢物,我真是廢物。”
不知不覺地,昭昭竟發現,自己正在往漣水巷的方向走。
城南的天空霧濛濛的,那是骯髒腥臭的漣水與漪水被夏日的灼燒給蒸出了熱氣的緣故。
她咬著指甲,委屈地呢喃:“我就是骯髒惡毒,怎麼了。誰規定十幾歲的小姑娘不能罵人呀……我就罵,罵死她。”
聲音卻愈發低了,抽抽搭搭地哭起來,連裙襬也無助哀傷地隨風飄揚著。
走啊走,漣水巷和漪水巷的白牆黛瓦漸漸明朗,朦朧地在她眼前不成形狀地擺動,只有鹹澀淚珠滾落,面前的世界才恢復端正姿態。
又一次路過父親自殺的水池,又回到了原來的家,又躺倒在破舊的羊皮沙發上。
她望著天花板,幽幽喟嘆,“樊軍,你弟欺負我。你都沒打過我,他倒好,為了別的女人……哼。我給你多燒點紙錢,你回來,幫我揍他一頓,好不好?”
柔腸百轉,像一個對著慈父告密的小女兒,也像一個餘情未了的幽怨小女人。
周圍靜謐著,涼氣從四面八方襲來,思緒如脫韁野馬,她被帶入離奇的斑斕世界裡。
父親站在草原的盡頭,神采奕奕,身子板挺得筆直,右腿也十分靈活。他指揮著奔騰而過的馬群,警銜在天光照射下,刺眼地閃耀。
忽的,父親不見了,叔叔來了。黑色轎車怎麼能行駛在蒼綠草原上,真好笑,他又穿了灰色襯衫,滿頭大汗,卻帶著幾箱的裙子,呼喚道:“昭昭,走吧?昭昭,走吧。”
“不走……滾開……”她不安地夢囈。怎麼回事,草原好像燒起來了,焦香陣陣,濃煙滾滾。馬群不見了,白裙子全部飛起來了,她被籠罩在一處陰影中央了。
世界驀地撲朔迷離,亦真亦假,如夢如幻。
“咔噠——”清脆的打火機聲音鑽入她的耳朵。
樊彥癱坐在地上,額頭汗珠密佈,煙霧籠罩下,臉都看不真切。
死鬼,這麼快就找來了,就不能讓她自己一個人呆一會兒嗎?
“大晚上亂跑什麼?”低沉冰冷的聲音刻意被壓低,卻帶著明顯的怒意,“被人拐賣了怎麼辦?”
昭昭翻身背對他,嗤笑:“這種破地方哪有什麼人販子。你去找你那不流於形式的女教師聊天吶,跑來找我做什麼?神經病。”
樊彥將她的身子按轉回來,直勾勾地盯著她,盯著她說出惡毒話語的嘴,盯著她泛出高傲不屑的眼,盯著她微微挑起的細眉。
沒轍,他不忍心罵她,他也罵不過這個小惡魔。可他是長輩,他該怎麼辦?
只能無能為力地說教:“你,不要老是講髒話,罵別的女人賤貨婊子,未免太過了。”
話沒說完,昭昭打斷他,再次說出令人驚愕的話語:“別總說一樣的話了,那你乾脆把我也當成是個婊子得了,婊子無義。”無所謂地一笑,調皮地吐舌,捂住耳朵,重複著,“婊子無義,婊子無義呀,婊子當然可以罵婊子啦。”
他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手猛地用力,抓住她的手腕狠狠將她從沙發上扯起來,“你他媽不說這種話就會死嗎?”
昭昭見狀,怒火愈盛,索性手腳並用,瘋瘋癲癲地同他扭打在一塊兒,嘴裡不服輸地叫:“會死!會死!我偏要說!臭男人,你管我!”
倏地,先前淤青的那處再次撞到了茶几的鈍角,鑽心的疼痛從下往上竄,從她眼中逼出了大朵淚花。
裙子也在拉扯爭吵中漸漸上攀,大半條腿光溜溜地泛著白茫,棉質內褲若隱若現,樊彥忽然感覺到一股灼熱的血性正延綿不斷地從握住她腳踝的大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