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就是這樣的生活,高漸離整整過了二十年。
本來,在荊軻死後的第二年,高漸離就隱姓埋名來到宋子縣,當一個酒保謀生。
咸陽宮廣納天下樂器英才,他就又去了咸陽應聘,一手擊築,技驚四座。
然而,嬴政因為荊軻刺殺,仍舊驚魂未定。
身為趙國人的高漸離,就這樣被淘汰了。
試想一下,你會招納死敵的民眾入宮嗎?
高漸離痛定思痛,他沒有再回去宋子縣,而是留在了秦國。
結果依舊事與願違,他落榜了。
曾經讓他無比驕傲的擊築技藝,終究還是敗給了時間。
高漸離被殘酷的現實打敗,他回到了燕地,終日與酒相伴。
直到,他聽聞,秦始皇即將東巡的訊息,早已熄滅的復仇之火,再次點燃。
他也不知道為何,為何要執著於為荊軻報仇雪恨?
可是他就這樣去做了,制定無比詳盡的刺殺計劃。
沒曾想,他連始皇帝的車隊百步以內都靠不盡。
高漸離企圖透過擊築聲,吸引始皇帝的注意力,卻被秦卒們誤會,以為是燕地遺民見到天下之主,難以抑制心中激動。
多麼諷刺的現實啊?
反正他已經失敗過三次,再失敗一次又何妨?
抱著這般思想,高漸離來到咸陽叢林裡隱匿起來。
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計劃,想起來當年備受爭議的“亡秦必楚”,想起來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做?
高漸離花費了整整三年時間,挖出一塊巨石,並在石壁上,刻下五個大字。
【亡秦者,胡也!】
終於,他成功了,哪怕沒有引來秦軍,起碼也能讓秦人對勍人心生芥蒂。
臨死前,能噁心一下那個人,也是極好的。
或許,這是自己能做到的極限了吧?
......
“荊軻,不知再見面時,你是否還能認得我?”
“可是,我永遠都會記得你呀。”
“你高興嗎?”
高漸離抿完最後一口酒,壺口朝下倒了倒,他吸著鼻子。
隨後,從築裡抽出一把短匕,猶豫片刻後,堅決的朝自己心口刺去。
鮮血沒有噴湧,而是涓涓流下。
由於疼痛,高漸離的身子靠在土包,止不住的顫抖。
彌留之際,他好似回到了二十四年前,在燕都薊城的大街小巷中,有三人無視行人目光,在歡聲笑語,在翩翩起舞,在飲酒作樂。
漸漸地,高漸離的身子,並沒了動靜,雙手一攤,手背沾染上泥垢。
他瞪著雙眼,無神的望著天際,嘴角卻泛著微笑。
......
被譽為最強情報機構的四方神臺,之所以調查迷失了方向,完全是被固有思維束縛了。
他們想的是,能做出此事之人,必然是利益相關者。
那麼,哪種群體是最大的受益人呢?
自然是那群為富不仁的秦商。
不能全怪四方神臺神侍無能,他們唯一能確定的,就是此事必在人為,他們在落地點的山上,發現了大量活動蹤跡。
要怪,就怪高漸離實在是太能躲了,整整三年都在人跡罕至的地方。
哪怕咸陽裝滿了攝像頭,也很難找到他的蹤跡。
三個時辰後,天色已黑。
有一名上山砍柴的老者發現他的屍體,立刻下山報了官。
王翦經過一番調查後,確定此人的身份。
“居然是他?”
“就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