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再看到同僚步他的後塵,在他力所能及時,他不想……
告別陳局,他便回到自己住處——海蘭明軒,這裡是他臥底之前就準備好的婚房,原本打算任務結束後就向雲熙求婚的婚房。
“回來了。”彎彎端著菜從廚房走出來,笑著打招呼。
聽到聲音,許牧堯掛衣服地動作一頓,眉頭微蹙,像是沒料到家裡會有人一樣,“你怎麼來了?”
“來給你做飯。”做完飯,廚房也被彎彎收拾得一塵不染。
“以後不要再來了,影響不好,我救你出來不是為了讓你給我當牛做馬的。”
“這是我的事,許警官,你不用有心理負擔,做完我就走。”
彎彎停下手中的動作,從廚房緩步走了出來,直直地看著他。
“就像你執意要出行第二次任務一樣,那是你的決定,誰也阻止不了。”
彎彎無聲地抹了把眼尾處滑落的淚,清了清嗓子,揚起笑容,“好了,你趕緊吃飯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四目相對,陷入長久沉默……
許牧堯垂下疲憊的眼眸,看著桌上冒著熱氣的兩菜一湯,緩緩開口:“以後不要再來了,找份工作,好好生活,不要辜負生命,好好活……”
彎彎看著他半晌沒有說話,是啊,她這條命是許警官拼死救下來的,是搭上他同僚的一條命救下來的,她不敢不好好活。
她吸了吸鼻子,努力擠出一抹微笑,朝他深深鞠了個躬,“謝謝你……”
“你快吃,我先走了。”
房門開啟又被輕輕關上,屋內頓時變得鴉雀無聲,靜到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那彷彿能穿透靈魂的滴答聲……
許牧堯拉開椅子坐下,端起碗就開始往嘴裡塞米飯,一口接一口,頭頂的燈光灑落下來,打在他身上,孤寂又淒涼,好似被世界遺忘。
吃到一半,他捂著嘴狂跑到洗手間,對著馬桶吐了起來,剛吃下去的東西全部吐了出來,吐完癱坐在一旁,眼角泛著淚光……
“經過各項檢查的綜合判斷,我得跟您說個不太樂觀的情況,您患的是肝癌。”
“跟毒品是不是有很大關係?”
“是直接關係……”
醫生無奈又疼惜的話語還在他腦海中迴響……
許牧堯自嘲一笑,艱難地撐著牆壁爬起來,開啟水龍頭,捧起涼水,狠狠地往臉上澆去。
刺骨的涼水激著他眼珠瞬間爆紅,彷彿要滴出血來。
吐完後的嘴裡泛著澀嘴的苦意,他從口袋裡掏出一顆糖,顫抖著手剝開糖衣,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裡。
一瞬間,糖果的甜驅趕走澀嘴的苦,而後又霸道地侵佔整個口腔,連帶著那顆傷痕累累的心臟都好似得到了溫柔的撫慰。
他一個大老爺們兒為什麼口袋裡裝著糖果,有人這樣問過。
粗糙的手掌心裡緊攥著糖衣,他本不愛吃糖的,可有個女孩愛吃,還告訴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吃點糖,讓大腦分泌多巴胺,驅趕走生活中的苦。
他問她,“不怕蛀牙嗎?”
“不怕啊,蛀牙這東西遺傳佔很大因素,我每天都有好好刷牙,剩下的就交給天意咯。”
她就是這樣的人,常有理,樂觀開朗,還固執……得到他死亡的訊息也要固執地等,等一個回不來的人。
世事無常,天不遂人願,一招入毒窩,歸來時已丟了半條命,而這半條命也進去倒計時,他沒辦法再給雲熙未來……
他只能用那種如蛆附骨般令人作嘔的方式去逼她死心,她的未來定然璀璨遼闊,她的人生才剛剛拉開帷幕,怎能因為自己而被耽擱,如此,他就算是死也難以瞑目。
他這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