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的喜悅與期待。
伴隨著她的歌聲,無形的帷幕緩緩拉開,一個嶄新的世界呈現在人們眼前,這片平原上並非空無一物,一條寬敞卻簡陋的道路延伸至遠方,殘垣斷壁掩埋在肆意生長的雜草中,只有一座破敗的教堂還稱得上完整,但裡面的雕像也纏滿了藤蔓,刻在石頭上的徽記更是模糊得無法辨認,這裡的確寧靜寬廣,但四處都殘留著戰爭的痕跡,和人們想象中的理想家園相差甚遠。
人們猶豫著面面相覷,可花車已經開始移動,出於對遭到拋棄的恐懼,難民們立即湧進屏障背後的世界,伊莎貝爾本也打算走進屏障,但想了想,她又決定留在入口,緊盯著人群,這一舉動立竿見影,人們不僅低下了頭,邁步的速度也逐漸加快,即使沒有士兵維持秩序,也沒有發生什麼衝突或者意外。
逐漸有路過計程車兵向她行禮,但伊莎貝爾沒有回應,直到最後一人也走進屏障,她才夾了夾馬腹,那個平民擠出一個微笑,似乎想對她說些什麼,可她不想聽,狂奔的戰馬很快就把這些人拋在身後。
那面宏偉的屏障正在逐漸關閉,很快,這個短暫暴露的小小世界又會恢復隱蔽,伊莎貝爾注意到有人脫離了隊伍,幾個老人遠離人潮,蹲在遠處,他們伸手從地上抓起一把泥土,又讓它們從指縫間漏下,然後開始興奮地大笑,但發現伊莎貝爾的注視以後,他們立即收斂了表情,站起來拍拍褲子,匆忙地回到了隊伍裡。
沒過多久,一名士兵找到了伊莎貝爾,並帶來了聖女的口信,薇薇安正在她的花車裡等候拜訪。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登上花車,但這一次見面格外嚴肅,薇薇安讓韋德帶走了車上的所有孩子,還準備了茶水,自從進入雷克西昂以後,她就不再歌唱,這也是伊莎貝爾第一次聽見她正常說話:
“呀,伊莎貝爾,快坐,”
薇薇安溫柔地笑著,她比伊莎貝爾想象中更加活潑,和她想象中那個位高權重,堅定不移的女人似乎略有差別,她手足無措地坐下,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狼狽極了,但很快,薇薇安伸了個懶腰,最後甚至乾脆躺在了小屋的地板上:
“呼啊——終於可以休息啦,好累....”
伊莎貝爾呆呆愣愣地看著這一幕,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於是躺在地上的薇薇安側了側身,繞過桌子,偷偷看了她一眼,但她閃亮的青色瞳孔出賣了她的視線,也提醒了伊莎貝爾,讓她連忙拘謹地回應:
“這也是難免的,聖....”
“不要那麼叫我,我難道沒有名字嗎?在遇到導師之前,我只是個默默無聞的村姑而已....”
伊莎貝爾看得很清楚,薇薇安的臉上先是露出懷念和幸福的微笑,但馬上就被沉重的悲傷取代,那個輕盈又自由的女孩沉默了幾秒,最終拋棄了這個話頭,又重新變得溫柔且歡快:
“我和那時候也沒什麼差別吧?我有那麼可怕嗎?好吧,是有一點點,我連麵包都不用吃啦,也不用喝水,正常人類應該不是這樣的....”
從亞赫的偏遠小鎮走到今天,有太多人比她更值得紀念和尊敬,和那些人比起來,她又有什麼格外突出的貢獻呢?她只是運氣夠好而已,太多英雄死在了路上,而她恰好倖存下來,面對混亂模糊的未來,人們急需要一面旗幟。
伊莎貝爾敏銳地捕捉到那抹逐漸暗淡的青光,薇薇安的情緒有強大的感染力,哪怕不必明說,也能從她的眉間和嘴角看得一清二楚,並令人感同身受,於是伊莎貝爾沒有再說話,只是垂下眼瞼,和她一起哀悼。
薇薇安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又突然問:“說起來,你見過導師的其他學生嗎?”
伊莎貝爾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但馬上,她又搖搖頭:“就一次,那時候導師還醒著,接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