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比戴輕清的預想要順利很多,甚至順利到有違戴輕清在這個世界一貫做什麼都不太順利的日常,讓她快要產生一些不太妙的直覺。
事出反常必有妖,老天爺不會突然給她來個大招吧?比如天降驚雷,把她劈個外焦裡嫩?
哦,不對,忘記了,這個世界沒有老天爺,只有仁慈的獸神。
總歸順利在目前看來是好事,原本只是一試,結果他們竟然真的在鎮子裡找到了小虹的家人。
只是一個背影,小虹立刻認出了她的親人,激動地叫著爹孃,衝了上去。
那對中年夫婦當初跟小虹走散時找了她許久,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又因為當地瘟疫爆發,不敢再待下去,一路跟著大部隊走走停停,來到這座鎮子,才終於安頓下來。
因為此地離那神脈礦已不遠,兩族都沒有在這片區域釋放天災,怕影響礦脈,所以這按理說處在矛盾中心的小鎮反而倖存了下來。最危險的地方變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夫妻二人在此處住了大半年,都沒有再遇見什麼災禍。
似乎不幸已經過去了,獸神眷顧,這對失去親人的可憐夫妻還能在彼此的支撐下,繼續在這艱苦的地方頑強生存下去。
他們本以為自己的孩子已經全部死在了戰亂中。因此最初聽見小虹的叫喊聲,為熟悉的聲線下意識回頭時,兩人還茫然了一瞬,差點沒能第一時間認出自己被養得白白淨淨、彷彿並沒有經歷這場劫難的女兒。
直到小虹撲進了他們懷裡,夫妻二人意識到這並非是他們思念過度產生的幻覺,才由迷茫轉為震驚狂喜,激動地和自己完好無損的女兒抱作一團。
戴輕清無意插入這幅認親場面,抱臂站在一旁看。
楚南鴻站在她身旁,舉起了相機。
這些天他經常會拍攝他們沿途經過的地方,甚至在稍微適應戴輕清的駕駛技術後,還敢大著膽子坐在她的車上拍照了——
當然,那是因為戴輕清雖然飆車很猛,但一般不急剎。
不然,楚南鴻的寶貝相機恐怕要粉身碎骨。
楚南鴻早先已經徵求過小虹的同意可以讓她出鏡,此刻等在這裡,是為了等抱在一起痛哭流涕的一家人敘過相思情後,上前向小虹的父母也說明一聲自己的來意,請求讓他們出鏡
雖然戰地記者的拍攝物件很多時候已經不具備授權能力了,對於肖像權方面的限制並不嚴格,但若是可以詢問,楚南鴻還是傾向於徵求許可。
對他而言,這是對拍攝物件基本的尊重。
他拍了幾張親情滿溢的照片,忽然低聲道:“其實現在送小姑娘回來,很危險。”
戴輕清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但卻連視線都並未轉向身側,仍舊看著小虹一家,漠然道:“她很想她的父母。”
“小孩子有時是不具備對危險全面的判斷能力的。”
楚南鴻聲音愈低,看著相機中色彩分明的溫馨照片,竟有些不忍。
“她不知道自己這樣的選擇會有多危險。”
他其實看得很清楚,戰爭中受迫害最嚴重的永遠是平民,誰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回到戰區,其實就是回到了死亡的邊緣。
戴輕清有本事,似乎發生什麼她都有辦法應對,小虹在她身邊不會有危險,但小虹的父母並不具備這種能力,他們保護不了小虹。
可是他無權干涉戴輕清的決定。
戴輕清呵了聲,掏出傳呼機,就在楚南鴻驚訝地想她不會這時也要看小說吧的時候,她也給面前和諧美好的一幕拍了張照片。
“她很想她的父母。”她重複道。
楚南鴻沉默了,他明白戴輕清的意思了。
他在識人方面有種獨特的天賦,即便涉世未深,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