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將至。
濃郁的血腥氣經久不散,沉甸甸淤積在小鎮中,空氣如同一塊浸滿血液的海綿,稍加擠壓,血水就會蜿蜒流淌出來。
小鎮中好似不久前剛剛闖入過一群狂暴的野獸,街道兩側的建築物像被推倒的撲克牌塔,歪斜倒塌,甚至堵住了道路。混凝土殘骸中支起幾根歪斜的鋼筋,一如一具被剝皮剔肉的屍骨。
正是一日下工休息的時候,可鎮中卻寥無人氣,不見炊煙,也沒有行人。
像是被大風捲走拋灑得隨處皆是的雜物、火焰灼烤的焦痕、水淹後長出的點點青苔,這樣混亂的情況,在鎮中隨處可見。
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鎮中浸透了路面的血跡,和道路與建築廢墟間,數不勝數的屍體。
血跡早已乾涸。
這裡地處山區,大片的屍體很快招來了分解者,禿鷲盤旋在這盤美味上空,食腐的鳥兒享受著他們的美食。
戴輕清和楚南鴻走入了這座前日他們剛剛到訪過的小鎮,周身攜帶的煞氣過於沉重,驚飛了數只未開智的鳥。
這是他們留下小虹的地方。
原本兩人從礦脈回來,正好可以路過這座離礦脈很近的小鎮,楚南鴻便提議可以順路偷偷地去看看小虹。就算戴輕清不願去,他也想看看小姑娘現在對戰區生活適應得怎麼樣,正好他正在編寫這篇關於尋親女孩的報道,準備發回報社,多收集點寫報道可用的素材也是好的。
戴輕清聞言,看他的眼神像是看行走的麻煩。她沒說好,也沒說不好,不過車確實是轉向往小鎮的方向飆來了。
誰也沒有想到,小鎮會變成這樣一副煉獄般的景象。
他們不過離去朝夕之間,這座原本人氣充沛的鎮子就變成了死鎮。
雖然沒有直接目睹,但兩人都能猜到前因後果:如同戴輕清所警告的那般,斑羚族人血洗了這裡。
所以這附近才會有那麼多裝備精良的紅豺族族人,因為斑羚族主族已經進入了他們的族地,“禮尚往來”的同時,紅豺族定然也要排查內部隱患。
楚南鴻的臉都白了,倒不全然是因為第一次親眼見識到大量屍體的恐懼,還有深切的憤怒和痛苦。他端著相機,跟在戴輕清身後,沒有亦步亦趨,而是咬緊牙關湊到各種死狀的屍體邊,拍攝了很多照片。
戴輕清沒有管他,自顧自地往鎮中走,楚南鴻很快發現身前的少女腳步聲變重了。
她面不改色、目不斜視,一步一步穩穩地朝前走著,“踏、踏”的腳步聲迴盪在鎮子中,彷彿有意要讓誰聽到。
身側忽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拍擊聲,兩人立刻轉頭看去,卻發現聲源來自一隻撲騰著翅膀起飛的鳥。
戴輕清轉回視線,臉上神情未變,沒有絲毫失望的意思。
他們就這樣在鎮子裡轉了一圈,沒有發現一個活口。
也沒有認識的屍體。
戴輕清最後在小鎮中央停下來,她始終沒有表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線厭倦。楚南鴻眼見著她開啟揹包,從所剩不多的神脈石中分出大部分,在地上連畫加擺,繪製出一個繁瑣複雜的圖騰陣。
這個陣型楚南鴻聞所未聞,甚至看不出這個圖騰陣可能有什麼功能。
擺好圖騰陣後,戴輕清衝楚南鴻招招手:“過來。”
楚南鴻很聽話,雖然不解其意,但還是隨著戴輕清的招呼站過去。
戴輕清讓他站在那個圖騰陣中央陣眼的位置,語氣平淡:“祈禱吧。不用說出來,你啟用圖騰陣後,平日怎麼向獸神祈禱的,就直接在心裡怎麼想。讓獸神帶走這裡的亡靈。”
楚南鴻這個主角的信仰比戴輕清虔誠許多,不然也不可能成為獸神的眷顧者。這種具備超度作用的圖騰陣,讓他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