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澤爾看起來好似依舊很鎮定。
過往的那些年裡,她向來如此,從不會有太強烈的感情波動,所有情緒雖真摯誠懇,但幅度總是有限,濃度雖高,份量不足,難免顯得整個人過於理性寡淡。
但此刻,她垂眸望著的地方、被她捧著沈眠的手按住的地方,躍動感卻如此強烈。
血液從心臟輸送到全身,那種溫暖的感覺也被帶到了全身。
遭了啊……這份珍視,她會不會真的短時間內承不起?
“沈眠。”
她緩緩開口。
“我從未屬於某個家族,又很早失去了家人,一直以來,我都是個沒有家的流浪者。沒有任何人教給我應當如何做,一切都由我自己摸索定奪。我居無定所,為自己而活。”
沈眠溫柔地笑了。
她沒有評價海澤爾的說法,而是問:
“那你過得好嗎?”
海澤爾聞言只是沉默一瞬,卻又好似認真想了許久,她其實沒有在想過去那些艱難的經歷,反倒在想自己的未來。
一瞬之後,她說:“還不錯。”
“那就很好呀。”沈眠說。
是啊,她過得還不錯,過去已然淡化,未來清晰可見,無人指點,她為自己選定的路依舊非常適合自己,當然是很好的。
可是:
“確實很好,不過從前我一直在向前走,無論走得多麼累,也沒有地方能讓我放鬆下來,休息哪怕片刻。”
即便早已不是當年,海澤爾好像還是當年那個會在冰天雪地裡一遍遍繪製治癒魔法,只為防止自己因精疲力竭而昏死過去的孤獨的領路人。
“但現在——”
“你收留了我,我有了可以休整的地方。”
沒有救贖,並非拯救,也不是缺誰不可;但卻是陪伴,是助力,是錦上添花。
沈眠的存在,更像是她心靈的庇護所。
“我會終其一生,誠摯地感謝上天令我們相遇。”
沈眠望著面前神情真摯的人,忽而抽出手,環抱住對方。
“我也同樣。”
“你不是無家可歸的流浪者……親愛的,你比我見過的任何人都要更堅強。所以我一直堅信,你會為自己創造出一個家,就像你用魔法創造那些美景……你怎麼會被這點先天的問題拖住呢?”
她呢喃到一半,忽而頓住,聽起來像是遲疑地咬了咬嘴唇。
“即便不然……你還有我呢?”
她說得似乎不太確定,上次見人如此缺乏自信的一面,好像還是她因身體原因不適合繼續旅行,嘗試挽留海澤爾時。
海澤爾不由悶笑一聲:“你要讓我隨你的姓氏嗎,沈眠?”
“啊?什,什麼?!”
沈眠立刻被燙到般鬆手退後半步,一時間驚慌失措到極致,頗有些手腳都不知如何安放的意味,漂亮的墨色眸子瞪大,閃爍著不可置信。
“你們這裡難道不是結婚了才會隨之改姓——”
她話音急剎,臉紅了。
見人眼神飄忽,海澤爾倒是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怎麼會想到那裡?我的意思是,一個家族的同血姐妹如無意外,本來就會有相同的姓氏吧。”
“你收留了我,沈眠。”她止住笑,認真解釋道,“如果你願意,我們便是家人。”
沈眠愣了片刻,好似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只是誤會帶來的羞恥姍姍來遲,她臉上的紅暈非但沒有消退,反而更重了。看起來很不適應臉頰溫度的少女搓了搓臉,不好意思道:
“我當然願意!但親愛的,很顯然我的姓氏不適合你呀。為什麼不為自己想個姓氏呢……呃,應該是可以自己起的吧?或者……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