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依依一路怒容滿面,旋風般衝回自己的楚蘭苑。跨進院門,那股子憋悶許久的怒火“噌”地一下躥上腦門,她徑直奔向屋內,瞧見桌上那套精緻的青花瓷茶具,抬手一揮,伴隨著瓷器碎裂的刺耳聲響,茶具噼裡啪啦砸落在地,上好的茶葉撒了一地,茶香混著瓷片碎屑肆意飄散。
跟在身後的白憐惜眼疾手快,一把攥住楚依依還要再揮出去的手,眉頭緊蹙,扭頭衝身後噤若寒蟬的下人們厲聲吩咐:“你們把這打掃乾淨,就都下去吧!”
春桃幾人戰戰兢兢,如蒙大赦,忙不迭地應了聲“是”,手腳麻利地圍攏過來,蹲下身收拾殘局。春桃偷瞄一眼盛怒的楚依依,手哆哆嗦嗦撿起碎瓷片,心裡直犯嘀咕:這大小姐的脾氣,真是愈發摸不透了,稍有不順就雷霆大怒,可千萬別遷怒到自己頭上。幾人匆匆收拾完,便輕手輕腳退了出去,出了屋子才重重舒一口氣,暗自慶幸躲過一劫。
楚蘭苑的下人都深諳自家主子的脾性。楚依依一旦發火,那屋裡的擺設首當其衝,遭殃無數。平日裡她瞧著哪件物件不順眼,抬手就砸,全然不顧及那些皆是價值不菲的稀罕玩意兒;伺候的丫鬟們更是苦不堪言,尤其是貼身的幾個大丫鬟,但凡大小姐心氣不順,打罵、罰跪都是家常便飯,幾乎無人能倖免。
“你瞧瞧你像什麼樣子?還有沒有點大家閨秀的儀態了!”白憐惜原本掛在臉上那副溫和的假笑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算計與藏不住的陰狠,她手上仍緊緊攥著楚依依的手腕,指甲都不自覺地掐進對方皮肉裡。
楚依依吃痛,奮力甩開白憐惜的手,眼眶泛紅,怒聲吼道:“我再像大家閨秀又能怎樣?還不是得被那個廢物鳳朝陽整日踩在腳下,這輩子都休想翻身,只能低她一頭!你呢,就算爬上當家主母的位置又如何?到現在還不是一樣做不了我的靠山,拿那個賤人一點辦法都沒有!”說罷,胸脯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死死瞪著白憐惜,眼神裡滿是不甘與怨憤。
“啪”的一聲脆響,白憐惜氣得渾身發抖,抬手一巴掌重重扇在楚依依臉上,五道清晰的指印瞬間浮現,“我怎的養出你這麼個廢物!整日除了發脾氣、懲治下人,還會幹點什麼?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白憐惜怒目圓睜,胸脯急劇起伏,顯然是氣到了極點。
楚依依被這一巴掌扇得腦袋偏向一側,直髮懵,須臾,眼眶裡蓄滿淚水,卻強忍著不讓它們落下,咬著下唇,恨恨道:“你憑什麼打我?明明是你沒用,哄不住父親,拿捏不了那賤人,如今倒把氣撒在我身上!”
白憐惜聽了這話,更是火冒三丈,抬手又要揮下,卻在半空硬生生止住,深吸一口氣,極力壓下怒火,冷哼一聲:“哼,你以為當家主母的位子那麼好坐?府裡上下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稍有差池就得被人揪住把柄。你倒好,不思量著怎麼幫我,淨在這兒添亂!那個鳳朝陽,仗著國神南大人的寵愛,整日耀武揚威,我能有什麼法子?”
一提到鳳朝陽,楚依依更是恨意滔天,攥緊拳頭,關節泛白,咬牙切齒道:“鳳朝陽,她就是個不要臉的賤人!憑什麼國神大人事事都向著她?不就是會點狐媚子的勾人方法,會在國神大人面前裝乖巧嗎?”說著,她來回踱步,裙襬隨著急促的腳步翻飛,“還有她初次醒來,本是我出盡風頭的好機會,她倒好,故意裝的柔弱可欺就把南霸天的目光全勾了去,害得我淪為笑柄!”想到當日的屈辱,楚依依眼眶裡的淚再也憋不住,簌簌滾落。
白憐惜看著女兒這副狼狽模樣,心裡雖氣,但畢竟是自己親生骨肉,終是軟了語氣,上前拉過楚依依的手,輕輕拍了拍,嘆道:“依依啊,哭有什麼用?咱娘倆得想法子扳倒她才行。往後你可不能再這麼莽撞行事了,動火砸東西、打罵下人,傳出去只會落人口實,讓那賤人抓住把柄整治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