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斷,一面用力對盧宛磕頭,一面哀哀哭求道:“太太,今日是老奴一時鬼迷心竅,又做了糊塗事,太太大人不計小人過,莫要跟老奴這個無知老嫗一般計較。”
額頭都被她磕得出了血,秦嬤嬤卻恍然不覺,聲音越發悽慘孤苦:“老奴指天立誓,絕無做過監守自盜的事,還望太太明察……”
盧宛目光漠然地望著秦嬤嬤滿頭滿臉的血,輕輕搖首道:“你有沒有做過這些事,只是空口無憑地說,我可不能信。”
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盧宛繼續道:“不過,經過今天這遭,我也真是怕了你這轉頭反咬的面目了。這樣罷,庫房裡丟失的物品我打量著你這模樣,十有八九也是一筆糊塗賬,陳嬤嬤,領秦嬤嬤下去打一百大板,讓人牙子將她領出去賣了罷。”
秦嬤嬤還待再說些什麼,卻已被幾個僕婦上前堵了嘴,利落地拖了下去。
坐在花廳角落裡,方才一直不曾說話的孫姨娘眉心微皺,有些不落忍地遲疑道:“太太,秦嬤嬤協助掌家已有將近十載,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必這般趕盡殺絕……”
盧宛原本是打算起身離
開的。
她知曉今日這一出,十之八九少不了剛被奪了權的孫姨娘的攛掇。
但盧宛今日並不曾打算對付孫姨娘,因為逼得她走投無路,狗急跳牆了,並不合算。
只是未曾料到,盧宛不去理睬她,她反倒過來招惹盧宛。
“孫姨娘是做慣了好人的。”
盧宛眼眸彎彎地看著坐在角落裡的孫姨娘,笑著這般讚了她一句,下一瞬,卻話鋒一轉。
“只是,太過縱容下人,御下不嚴,出了紕漏,反倒害下面的人跟著遭殃,從今往後我掌家,是萬不能再發生這樣的事的。”
聽出盧宛話中若有似無的敲打與輕嘲,孫姨娘的面色不禁變了變。
她未曾料到,此時此刻,花廳裡有這樣多的夫人太太,女使僕婦,盧宛竟會這般不給她面子,讓她當眾下不來臺。
明明平日裡的盧宛,都是一副溫軟和氣的小姑娘模樣。
見孫姨娘面色有些發白,頓了頓,好似思忖了片刻,盧宛淺淺笑了一下,繼續道:“孫姨娘也扣半年月俸罷。”
花廳中一室寂靜,原本或打算湊熱鬧看長房笑話,或心中對盧宛年歲尚小有些輕蔑的眾人,皆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
將攢珠瓔珞取下,扔在梳妝檯上,孫姨娘闔了闔眼睛,聽著身側嬤嬤的低聲勸慰,再睜開眼眸時,神色煩躁。
“除了按兵不動,現在我還能做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你們在這裡馬後炮有什麼用?”
想到盧宛對自己輕飄飄的敲打與挖苦,孫姨娘看了一眼噤若寒蟬的女使嬤嬤,咬牙冷哼道:“倒是我輕敵,低估了那個丫頭。”
夜幕深深,沐浴過後的盧宛坐在窗畔軟榻上,身著淺茜色中衣。
她一面抬手,用柔軟厚實的帕子慢慢擦拭著溼潤的長髮,一面望著坐於自己對面的謝行之,語氣帶著些嬌俏嗔怪。
“早知道掌家這般得罪人,吃力不討好,妾是寧死不肯接的。”
聽到盧宛嬌聲嬌氣地這般抱怨,謝行之微一展臂,將她抱在膝上,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孩子話,你是長房太太,謝家的後宅與產業,都合該由你來掌管。”
抬眸,眼波瀲灩地望著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盧宛眼眉彎彎地輕拽著他的寬大袖角,討巧似的問道:“那家主覺得妾掌家做得怎麼樣?今後,妾便這般嚴格約束下人,家主覺得可好?”
垂首,望著懷裡水眸明亮,嬌豔明媚的小妻子,謝行之眸光微晦。
他嗓音有些喑啞地對她道:“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