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是包不住火的。
單純的封口費並沒有堵住皮爾斯的嘴。
皮爾斯偷偷摸摸用分享秘密的口氣和其他傭人們講述那天夜裡的經過——從看見黑影到撿到一角布料、最後被管家給了一大筆錢的事情。
林獻看著他得意的笑臉,心裡有些難受。
他恍惚覺得,皮爾斯愉悅的眼神裡藏著一股惡意。
皮爾斯也確實不懷好意。
高高在上的伯爵在他的嘴裡變成了藏頭露尾的吃人的怪物,即使不能也不敢光明正大地貶低對方,但僅用模糊不清的三言兩語,就能挑起其他人的懷疑。
人們看到天上飛的鳥兒時,總想著折斷它的翅膀,讓它落地,落入泥裡,看它在髒汙裡掙扎,看它的羽毛凋零、不再美麗。
他也享受這樣的感覺。
*
“管家不是讓我們不要把那件事說出去嗎?”林獻趁著皮爾斯獨自一人時攔住了對方。
皮爾斯不甚在意地笑道:“你看管家罰我了嗎?”
“再說了,我只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讓他們知道真相,有所防備,難道你覺得我應該眼睜睜看他們送死嗎?像肖恩那樣被人咬死?”
皮爾斯嗤笑一聲,不再多言,推開宿舍門走了進去。
林獻挎著肩膀,呆立在原地。
他當然不是想讓別人送死,他只是覺得這件事不太對。
像是來勢洶洶的海浪,不給他睜開眼睛的機會,就不可阻擋地拍了下來。
他把手搭在宿舍門把手上,隔音不好的門板內傳來興致勃勃地討論。
“我早就好奇了,老花匠當年到底看到了什麼才會嚇到瘋魔這麼多年?”
“哈,我恰好知道一些。”
皮爾斯得意的聲音傳來:“當年城堡裡運來了一批奇花異草,特別稀有,是國王賞賜給伯爵的。有一種花夜晚開放,老花匠為了瞭解它夜間的習性,特意守在那裡。沒想到,那天夜裡,被一個渾身長滿鱗片的怪物襲擊了。”
“老花匠僥倖沒死,花卻是被毀了個一乾二淨,但伯爵大人並沒有怪罪他。後來他夜裡看到人影就會發瘋,伯爵也只是讓他從宿舍裡搬出去。”
蘭伯特唏噓道:“難道伯爵真是那個怪物?聽起來伯爵對老花匠不錯啊……”
“你懂什麼?!”皮爾斯譏諷道:“我倒覺得伯爵大人是心虛,出於補償心理讓精神失常的可憐的老花匠能有一個安身之地。”
“這倒是說得通了,沒想到伯爵竟是……偽裝地可真好,誰也看不出來……”
說得通嗎?
林獻心裡不贊同。
若伯爵真是心狠手辣之輩,又怎麼會留下一個走漏訊息的人呢?
但此時所有人都興奮於抓住主人家的把柄,他跳出來反駁不會有人相信,只是自討苦吃罷了。
林獻有些疲憊了,他縮回打算開門的手,走到一旁的小視窗處,靜靜地眺望遠方。
風雨欲來,站在漩渦裡的人,誰能從中脫身?誰會被拽入深淵?
*
俊美高貴的伯爵與食人的怪物牽扯上了關係!
有理有據的推測加上天馬行空的臆想,甚至還有純粹的惡意和妄語,各種各樣的猜測傳遍了都城的大街小巷。
謠言愈演愈烈。
三天時間不到,伯爵就沉著臉一身寒意地回來了。
在他身後,跟著三位一身軍裝的陌生人。
伯爵沒有心情寒暄,他徑直去了樓上的書房。
徒留三人和管家面面相覷。
最後,他們向管家自我介紹說道:“你好,我們是國王殿下派來調查的。”
至於來這裡調查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