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由微微抬了抬手,輕聲說道:“起來吧。”
眾人趕忙齊聲回應:“遵天神旨意。”
在鄭寤生的帶領下,他們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每個人的動作都不敢有絲毫的逾矩。
“散吧。”紀由再次開口,下達了命令。
百姓們聽聞,頓時如鳥獸散,迅速往四處離去。
他們低垂著頭,根本不敢有絲毫偷窺的舉動。
武士依舊守在原地,但雙腿像是不受自己控制一般,止不住地打擺子。
紀由將小茅屋收回低頭對著鄭寤生說:“帶我進去看看。”
鄭寤生恭敬地應了一聲:“是。”
一旁的武士聽到這話,彷彿如夢初醒,趕忙快步上前,伸出顫抖的手,用力推開宮門。
隨著宮門開啟,地面鋪設的石磚地映入眼簾。
再往上看,房簷上是一片片排列有序的瓦片。
局面倒轉,鄭寤生如今是把紀由當作尊貴的甲方供奉著。
他帶著紀由在宮殿各處參觀。
紀由發現這裡的日常器皿大多是陶製品。
一些高足漆豆和漆盤夾雜其中,這些漆器製作精美,漆色光亮,上面的花紋細膩而繁複。
當他們走進殿內,紀由的目光首先被那在窗邊的絲綢簾吸引住。
絲綢色澤豔麗,在微風的吹拂下襬動。
紀由能想象到,在夜晚燭光透過這絲綢簾,會在地面和牆壁上投下怎樣的光影。
往裡走是矮矮的案臺,它四周規規矩矩地擺放著幾個直柱燭臺,造型相對簡潔。
案臺上有個鳥型銅燭臺。
它被擺放在正中央的位置,燭臺的模樣極為逼真,鳥雙翅有力地展開。
仰著的鳥嘴微微張開,穩穩地叼著燭盤。
鳥身上還精心繪有羽毛紋飾。
整個燭臺渾身都散發著金燦燦的光芒。
鄭寤生留意到紀由盯著燭臺看,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猜不透紀由到底是何意,只能靜靜地等待著紀由的下文。
紀由心裡暗自思忖,自己如今被眾人視作神一般的存在,若是直白地開口索要東西,那豈不是顯得很不符合這尊貴的身份。
於是,他捂嘴輕輕咳嗽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道:“此物為何之前不進貢?”
他故意將語調拉得長長的,試圖營造出一種威嚴質問的感覺。
鄭寤生何等機靈,一聽這話,立馬心領神會,趕忙恭敬地回應道:“現在進貢可以嗎?”
紀由微微抬起下巴,故作沉吟了片刻,然後緩緩說道:“嗯……雖然是有點晚了,不過好在我已親臨下界,也算是勉強趕上了。”
說罷,他便伸手將那鳥型銅燭臺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這燭臺還挺有分量。
紀由轉身對鄭寤生說:“你且去提醒百姓抓緊秋收,兩日後將會降雨。”
鄭寤生將紀由的叮囑牢牢地記在心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就在此時,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和輕微的嘈雜聲。
鄭武公攜著妻兒以及諸位大臣匆匆地趕來。
他們尚未走近,在距離殿門還有一段路的時候,便紛紛整齊地跪下行稽首禮。
之前宮門處的陣仗那麼大,鄭寤生帶著紀由進宮之事早有專人通報。
鄭武公等人一得到訊息,便立刻停下手中之事,趕忙整理好自己的著裝,心急火燎地朝著這邊趕來。
鄭寤生側身退下,將主導權讓給自己的父親。
“起來吧。”
鄭武公走近不敢直視紀由的臉,“天神降臨鄭國,不知是有何指示?”
“並非僅僅降臨鄭國,而是關乎這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