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堇不是孩子了,即使是孩子,也得看是什麼話,再想著聽不聽。
面對母親的突然暴怒,她擰緊眉頭,不知道怎麼應對。
可母親的眼淚在氣急攻心之下湧了出來。
黎堇還要時刻注意著,她的血壓,身體有沒有任何不適的症狀。
她抽開手,到抽屜裡把降壓藥拿出來,又去倒了杯水,遞給母親。
不管怎麼說,身體最重要,今天還是母親的生日。
生氣的人,哪裡管得了那麼多。
黎母一手把水杯和藥全部揮灑在地上。
藥丸溶解在水中,整潔的地毯上立刻沾染了汙漬。
黎堇手上全是水,疲憊地抖了抖手,也沒拿東西擦掉。
她很無奈,也快失去耐心,卻還得勉強自己正定。
“媽,您想怎麼樣呢?”
“我想你怎麼樣?我就想你能找個好人嫁了,過的安穩一些。這樣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這似乎是每個上一代人都有的任務,可能是祖先的傳承吧。
黎堇不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言論,最近的疲勞轟炸,句句不離不開這些老生常談。
所以,她也老生常談地回覆:
“媽,您沒有任務,我也沒有。我們現在就過得很安穩,不需要男人。”
“怎麼沒有,我有任務,你也有,每個人都有!”
黎堇嚴重懷疑,她的媽媽被什麼人綁架了,也要綁架自己的女兒。
“你怎麼就這麼不聽話,和你爸爸越來越像了,都來搓我的心窩子。你不是小孩子,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這麼不懂事?”
“媽!”
黎堇從來沒有這麼厭惡過她的母親。
事實上,是母親在戳她的心窩子。
她從不知道,人在憤怒之下會這麼不可理喻。
自己即使再生氣也從來不會在別人的傷口上撒鹽,剋制著顧念著母親的身體。
可她的母親呢?
明知道父親是她的逆鱗,也是她母親自己不想觸碰的傷痛,卻還是要說出來。
把她說成,像一個把自己推向深淵的人,像一個自己看不上的人,像一個讓自己選擇永遠單身的人。是多麼諷刺,又是多麼心痛?
偏偏自己真的無法擺脫在某種程度上像他,因為自己始終是他的女兒。
母親,到底明不明白這句話有多麼傷人?
黎堇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帶著滿目憤恨。
恨自己的母親提到他,恨自己像他。
父母總是這樣肆意傷害自己的孩子,好似孩子只是他們發洩的玩偶,興致好時擺弄一下,興致不好時胡亂對待。
他們總說孩子不聽話,可什麼話都聽的時候是沒有思想的,那才是孩子。
他們又說你沒長大,可長大了不就有自我意識了嗎?
看到黎堇的眼淚,黎母才幡然醒悟,這才意識到自己話重了。
可她也不肯承認是自己的錯
“我,我也是為了你好!”
“媽!”
黎堇不再動搖,眼神堅毅得看著自己的母親,盈盈淚花中放著光彩:
“您的關心一文不值!”
“你...”黎母被黎堇這話驚到了,“你怎麼說話的?怎麼變得和你爸爸一樣,把錢看得這麼重?”
“我的話重嗎?沒有這份工作,我們一起流落街頭就是看重您而不看重錢了嗎?”
她們根本不富裕,只是在這紛亂的世界上艱難得活著而已。
父親把公司和錢全都捲走了,可母親呢?總想視金錢為糞土。
能做到嗎?誰能做到?哪一件事不要花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