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母是被李姐做飯的油煙味嗆醒的。
她本來就比較敏感,再加上李姐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大概也是在鄉下養成的,那就是做飯的時候總是忘記開抽油煙機。
鄉下地方大,還是在一樓,開個窗通風也就沒事了。可單元房不一樣,空間就那麼大點,開窗戶都不見得通的出去,不開抽油煙機,屋內就很是嗆人。
冷言川家安裝的是自動感應,還是靜音的,她煮飯的時候沒什麼察覺。
往常黎母總會提醒,而今天她去女兒的房間休息,味道透過走廊就進來了。
不過,她沒有打算馬上走出房間,她今天不想提醒,也不想出去面對大門外面的男人。
那個人,就是她最難看最難看的過往。
他們曾經也有鴻雁傳信的美好歲月,千里奔行只為見你的近鄉情切,帶你同遊西湖的珍貴畫面......
而這些曾經的真心交付,對抗家中父母,努力生活,彷彿是一場接著一場笑話。
甚至在傷她徹底之後,還大老遠從京城跑來魔都,只為了罵她?
罵她沒把女兒教好,讓她不認父親,忤逆長輩。
一個多小時,她都處在掙扎當中,想把人轟走,卻無法面對他。
說不清楚是害怕,還是想逃避那些難看的過往,只沉溺在其中無法自拔,痛苦、悔恨、絕望,充斥著整個人的軀體。
直到聽見程大北闖進屋子的聲音,瞬間,她騰得一下站了起來。
她在屋中來回踱步,她救不了自己的女兒。
這扇房門儼然成了她最後的防線。
她,還怎麼辦?
外面男人的聲音逐漸清晰:
“這房子裝修得還不錯。小堇,你挺厲害,短短一年多,能買一套房?”
他這語氣,簡直差直接說出心中懷疑了。
不就是認為女兒帶著黎母離開的時候偷偷帶走了一筆錢,用來在這邊生活嗎?
多麼可笑?他是一點餘地都不肯留,非要她們母女走的時候分文沒有,流落街頭才痛快甘心?
這是多大的仇恨?多大的怨氣呢?
程大北大搖大擺的走進來,手背在後方,像極了一頭鯨頭鱷,這裡看看那裡瞧瞧。
他總感覺什麼不對,但又說不上來,看見開放式廚房擺了一桌菜餚去,他直接坐下來,提起筷子就往嘴裡送,咀嚼著繼續說到:“小堇你做的什麼工作?還請上保姆了。味道太淡了點,這魚都煎過頭了,那去紅燒味道更好。”
人進屋後,李姐便直接把門開啟,她站在門口處,焦急的等著冷言川來。
程大北還大咧咧的坐在家中飯桌上,彷彿這就是他自己家。
黎堇拉不動父親,衝過來,奪過他手中的筷子,衝他說道:“你滾出我家!”
“小堇,你這樣就不對了!”程大北被拿走筷子也不氣惱,又隨手捏起勺子,舀湯喝,“這湯怎麼一股奶味?我是你爸爸,你花的錢沒有我一份嗎?”
“上次我警告過你,你要贍養費可以,法院怎麼判,我怎麼給。你現在可以走了!”
黎堇上一次的確這麼說過,她就是不想養,他不配,能拿法律壓人已經算是她的仁慈了,判下來就是最低的金額,算是還他十歲以前陪伴的情分吧。
“你這女孩子,怎麼一點感情都不講?我是你爸爸!整天法院長法院短的,都沒人情味了。”
就算她厲害,工作好些,可一個上班族的工資再高,也敵不過杜通一次性就能拿五百萬啊。
他還有公司要養,還有一家人要養,怎麼夠?
要不是杜通只看重這丫頭,他壓根兒也不想來,另一個女兒大學畢業也能嫁,就是長相實在不如程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