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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髮絲繞指柔,不長不短,只淺淺沒過了指尖。
蕭本紓低頭看著懷裡昏睡的人兒。
吳惠昨夜被他操暈了,成因應該是反覆缺氧導致。叫都叫不醒,蕭本紓沒有辦法,只好多訂了一間房給他。
在黑影家,越上乘越有錢,收入豐盈,可賺的越多內心僅是越發空虛罷了。
蕭本紓是沒感覺的,但他聽說,疼痛無法儲存。
好比你小時候被家暴,拳打相向,多年以後,其實僅會記得被打,卻不會同步記憶痛感。
那種感覺應該很像摸過寶特瓶,知道它的觸覺,但沒有觸碰的時候指尖並不會在回想時同步寶特瓶的觸覺。
但是,即使疼痛並不會保留,陰影的來源卻是因為「受疼痛」。
對於接下來會遭受的疼痛感到恐懼,明白皮鞭皮帶打在皮肉上的滋味所以害怕。哪怕痛覺不同步,心裡也記住了。
那麼沒有疼痛感的人也會有心理陰影嗎?
蕭本紓曾聽說,像他這樣的人,有大部分會變成所謂被虐狂,他不曉得為什麼,卻又能理解。
就好像他會反覆思考怎麼死最疼一樣。
想感受看看那是什麼感覺,人總是對未知或是自己未能擁有的感到好奇以及嚮往。
所以人也經常為了不知足以及好奇心而受到責罰。
蕭本紓沒有疼痛的記憶,但落下了被施暴的陰影。
這很奇怪嗎?
無痛都能落下陰影,為何吳惠……,懷裡的人挪動了身體,換了一個姿勢。
蕭本紓怔怔看著。
好溫暖。懷抱著另一個生命的感覺居然如此溫暖。
給予愛的方式絕對不是施予疼痛,他好想讓吳惠知道,可他自己卻也不能明白怎麼愛,怎麼被愛。
吳惠得到的救贖,是如同毒品上癮的救贖。
為了緩解癮頭,所以反覆吸食。
吳惠為了不想痛,所以才反覆需要疼痛。
很矛盾。但蕭本紓是這樣認為的。
吳惠身上又被標記過的氣味,也許是那個人,曾留下了什麼記憶給他,只要身體不痛,心裡就會痛。
當然蕭本紓也不是什麼鐵口直斷神機妙算,他也只能猜。
吳惠睡著的模樣好過醒著,至少看上去不那麼尖酸刻薄。
隨後手機響了,蕭本紓接了起來。
黑影家通常會安排工作給孩子們,所謂「工作」自然就是更能利於他們熟知客戶需求的渠道。
打電話來的是他新工作場合的前輩。
他記得那人叫做梁覓,一個小個子,嗓門卻很大。
這麼想著,蕭本紓下意識把手機拿得遠一些。
「喂!你知不知道幾點了!?不上班嗎?」
嗓門果不其然很大。
蕭本紓忙答道,「前輩,我請假了。」
「咦?我看看,啊……真的欸。你生病嗎?」
「有事。」
「有事?那你那個資料,我叫你處理的那個,你弄好了沒?」梁覓那頭傳來了一陣鍵盤敲打聲。
「在我桌上的隨身碟裡。」
「真是隻小笨豬,都跟你說過不要放隨身碟!上次大中毒……」
蕭本紓無心再聽他碎念,吳惠醒了。
也不管隔天會被如何責罵,蕭本紓擅自掛上了電話。
吳惠一雙眼,睫毛纖長如簾,輕輕掀開來,眼底慢慢流入了清明,對焦以後,他看著蕭本紓。
「這是哪裡?」
「飯店。」
吳惠想坐起身,卻只感覺頭痛欲裂。半點記不得前一個晚上到哪裡結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