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徇起身一掀袍,跪了下來,身子卻是筆直。
南汐以為,他此刻想活,想要跟自己求情,卻沒想到,他開口說道:“少將軍,這些人,沒有一個,是為了百姓。私鹽價高,查清鹽案重新定價,讓百姓們都能吃上平價鹽,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但這其中,利益勾連甚大,晉王去辦這事,皇帝便出手刺殺世子阻攔,如若世子身死呢?”
抿唇,臉色倏然沉了下來,如果李星昀死了,恐怕...
溫徇輕蔑勾唇:“晉王大怒,平治坊的人哪裡能活?晉王也就管不了鹽務了,私鹽一事還會接著亂下去。皇帝為了試探,再次設局刺殺世子,雖這其中有齊王攛掇,但,鹽務,重於泰山,只世子一人可接此重任。齊王並不想要世子的命,這點,少將軍應該明白。”
溫徇說的懇切,一件件,一樁樁,環環相扣,與南汐所猜想的完全對上,那日的刺殺之地,南汐事後查過,發現三股力量盤旋過的痕跡。只不過,第三股勢力從始至終沒有出手,想必,就是齊王以防萬一的準備。
這話從一煙柳之人口中說出,令南汐神傷。
那些上位者,可有他這般,真心為民?
恐怕,那些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地位與權力而已。到底誰尊誰卑,又如何判的清楚。
溫徇閉上眼睛,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我一人做事一人擔,謝將軍如果想要借我去攀咬齊王,那便即刻取我性命。否則,即便是對峙御前,我也絕不改初衷。不過一死而已,請將軍成全。”
死之一字,於他而言,如此輕嗎?
南汐搖頭,嘆了口氣,看向溫徇的目光之中多了抹欣賞之意。此人意志力比大部分的將士都還要堅定,實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並不想要你的命,此事,是對是錯,我不做評判,我敬你一顆忠心,這次也不會再計較下去。只不過,齊王該明白,世子不是他該動的人。”
李星昀行事磊落,不該被陰謀裹挾。
溫徇睫毛微顫,他沒想到,南汐居然這麼簡單就放過了自己,一時之間,有些茫然:“這話,我會帶到。只不過...”
南汐明白他擔憂的是何事,遂接道:“你放心,齊王的事,我會保密,沙場將士,用血保衛的是這片土地上的人,剛剛的問題,這就是我的答案。”
溫徇聽得這話,正了身子,衝著南汐叩拜一禮:“此恩記下,日後定當相報。”
南汐起身,玉骨扇一託,將人扶起:“你為民行事,如果放過你是恩,那豈不汙了謝家世代門楣。”
這人,恩怨分明,倒對自己的胃口。
“我有事相求,不知你還願不願意接。”
溫徇笑著轉身去櫃上取了新酒,又給南汐換了酒盞。
舊的那杯,南汐沒動,溫徇也沒有解釋,心照不宣。
“溫某說過,我並非是齊王的人,將軍既有事相問,我自然收錢辦事,明碼標價,童叟無欺。”
拿得起放得下,她說自己放過他,溫徇便信,瀟灑的如同江湖俠客。一笑,眼神純澈溫柔,光影流轉間,竟顯出謫仙般神態。南汐暗緋:如此美貌,該稱作美人才是。
夜寧將南汐要尋的人告知過溫徇,只不過,痕跡寥寥,只在一年長出宮恩養的老嬤嬤那裡得到過一點訊息。
“那嬤嬤說,這畫像之人很像宮中一宮女,只不過,這也是相似而已,嬤嬤年老,自己的兒子都快記不清了,更記不清這是哪宮的宮女,謝將軍,此事溫某不敢打包票。”
南汐將金子遞給溫徇:“多謝。”
溫徇倒也不推脫:“將軍給多了。”
南汐舉杯,這次倒是飲了那杯酒,入口一股清香,到咽喉處卻是烈的回味,真是好酒,一點都不像這地方應該有的風月飲。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