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昀苦笑了一聲,拱手道:“是在下不懂規矩。”
“無妨,夜某這不是在教殿下了嗎?”
李星昀抿直了唇,眸色一涼:“那還要多謝夜副掌正了。”
夜寧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世子殿下若是學不會,夜某不介意多教兩次。只不過…這代價不知道還有誰能替殿下付。”
話音不重,但落在李星昀的耳中猶如千斤。
這話,是明擺著的威脅。
雖落了下乘,但他所行已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違制將牢中死囚調出,打斷雙腿,又毒啞了喉嚨,穿上夜寧的衣服上演了一出請君入甕。
管家果然上了當,看到那人負隅頑抗,背影有幾分像,就進了圈套相救。
刀都架在脖子上了,即便是個死囚也會奮起反抗。
他本就該死,不過早晚而已。
將人調出的時候,李星昀就想好了他的結局。
這樣的人,留不得。
這種種計謀環環相扣,都是為了套出幕後之人。
但管家寧可赴死也死咬了牙不松,李星昀念著多年情分,不忍加以酷刑相逼。
那唯一的突破點只剩下夜寧...
李星昀並沒有覺得長街上的三波刺殺真的可以除掉這個人,但對方實力如何,一直隱在暗處不為所知,故而特地安排了人手,就是為了看他身邊的防護。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日子還長...
李星昀手指順著茶盞的口輕輕滑過,剛剛蹙起的眉頭悄然鬆開:“讓我猜猜...想來皇上也不一定信任血滴子,你們尋上我的父親是為合作,但目前所為其實並不需要看過程與雙方的籌碼條件。”
夜寧有些興致盎然了起來:“那世子殿下說說看,你認為需要看的是什麼?”
“你告訴我父親護國公之死的真相,這就是給了我父親一個籌碼。
讓他覺得謝大人得知真相後定不會站在皇上那邊。
可...如何能保證她會因為父仇倒戈?”
擁有籌碼容易使人失去理智,誤以為這樣的事情必然會引向既定的可能與結局。
晉王與皇上相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就像這滿朝文武一般,都會選一方下注。
若是自己多了籌碼,那將人拉到自己的陣營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但...
這其中並非沒有變數。
謝南汐不是謝霆,不是護國公也不是那個一心信奉皇權至上的人。
她心懷的是天下百姓,而不是這一個小小的姓氏。
晉王低看了她,故而才認為她會因為復仇挑起朝堂震動,會因復仇擁反叛者上位。
可李星昀懂她。
懂她的心中抱負,也懂她的意志堅定。
這樣的人...是不會被裹挾著捲進陰謀裡。
故而夜寧當初的提議並不是一個明智的決定,卻讓父親因此非要毀了他與南汐的婚事,以謀取後續出人不意更大的利益。
婚約廢棄,受益者是誰?
過程並不重要,籌碼也不過是一陣迷霧。
真正重要的是結果...
夜寧喉嚨一緊,面上不顯,他沒想到一向清風朗月的李星昀居然能將這其中的關竅想得如此明白。
以此人的心智站在血滴子的對立面,倒不如殺了以絕後患。
李星昀掀開茶蓋,看那裡頭的茶葉浮浮沉沉,感受到了對方的陰冷的眸子,揚唇:“你要是實在想殺我,可以一試。”
“世子殿下這說得哪裡的話,夜某不過是個算賬的,這些個打打殺殺的事慣是做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