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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歸途,在即將行出南林灣的當口,司機問程念樟,需否拐趟醫院,去看望眼羅生生,以表一些伴侶間合該給予的安慰。
他說網上下午流出了不少機場路透,如若羅生生問起,到時小鄒嘴瓢或應答不上,怕難免會給兩人平添齟齬,橫生些非必要的嫌隙。
司機出口的這段勸解,實際是謝佳奇教給他的,說來稍稍有點生硬,不像他平時慣有的口氣。
程念樟當下在後座靠躺,閉目靜聽著,其間並指揉摁了幾下邊穴,由於酒勁上浮,思維偶爾頓塞,待他勉力消化完話意,方才語氣疲累地答覆對方:
“身上全是酒氣,去了她又能給我什麼好臉?不過找罵而已。”
“呃,程先生,您也別太消極,羅小姐她……她……”
司機原本還想對羅生生髮表置評,但抬眼看路時,恰巧撞見了後視鏡裡自家老闆,那愁眉深鎖的模樣,便於心不忍,體恤地住了口,把所有後話,都化作成聲意味不明的嘆息——
“哎!”
“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覺得這麼好的姑娘,命卻苦的咧,真是作孽。”
作孽?
聞言,程念樟自晦暗中睜眼,嘴角陡然下翹,似是有些不悅。
“別有替人訴苦的壞毛病,講些沒人愛聽的喪氣話。羅生生作不作孽,命不命苦,只有她自己說了算,不用你個外人跳出來指手畫腳,想當然地下出這種翻不了身的評判。”
這話無論內容還是語氣,都可算是相當嚴厲。
司機聽後,全身不禁一凜,捏緊方向盤的雙手,隨之打個哆嗦,害車體在平直路面上行駛,卻還是異樣地造出了些漂浮和顛簸。
“程先生,您別誤會,我對羅小姐沒有惡意,只是剛才嘴笨,講不像好話。您聽過就算了,可千萬別太記掛在心上……”
“我不會記掛這種小事。不過既然知道嘴笨,以後就少在車裡說些有的沒的。”後座的男人偏頭,再度閉眼,於撥出濁氣後,抬手摁上自己跳痛的眉角:“記住教訓,等到了羅生生面前,你就當從沒聽過邱冠華的那些碎話,乖乖閉嘴,照常該怎樣就怎樣,聽懂了嗎?”
“懂的。”
“嗯,等會兒過彎走左,不用著急回宋氏換車,先去趟中環,家裡有些事要處理。”
“好。”
……
程念樟到達觀棠的時點,已至午夜。
22樓沒了羅生生,照舊是一派冷清。
男人進門放下行李,步伐沉重地走向島臺,原想開啟冰箱取杯冰水醒腦,然而跳進視線,卻全是她先前買來備餐的食材,和一些冷藏待熬的中藥。
這些東西因為久放,狀態已不再新鮮,氣味混雜著餿腐,初始的一下,真是沖鼻又難聞。
程念樟此刻面色僵滯地撐門站定,冷櫃的燈光將他半身打亮,思緒慢慢變得有些飄忽。
物品是人生活軌跡的串點,他望住這些,很容易就能想象出羅生生那兩天忙上忙下,又被病痛纏身的孤苦樣子。
“委屈死了。”
倘若沒出事,她大機率會藉機揪住自己,癟著嘴抱怨出這句吧?
闔門時,因為蹦出聯想,程念樟先是無聲笑了笑,忽而心疼的情緒開始上泛,又轉臉抿起唇線,低垂頭腦,抬手摁掉了鼻酸。
他其後盥洗一通,沖走身上女人脂粉和酒味的殘餘,頭腦便立時清爽不少。
待換好套乾淨的新裝,程念樟沒在家裡過多停留,直接坐梯下行,來到了15層的樓面。
梯門開啟的瞬間,一股新漆的味道撲面而來,入目玄關處,沒有擺放任何雜物,毫無正常生活的氣息,很明顯是重灌抑或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