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金三角山區的孩子來說,人生往往只有三種選擇:加入販毒組織成為童兵,到賭坊做侍應生,或是留在家裡種植農作物。
2009年7月上旬,一個臨時搭建的帳篷內,我的朋友賈斯汀正在給達邦的孩子們授課。看著底下坐著的20來個孩子,年齡參差不齊,大的十五六,小的只有四五歲,賈斯汀用白色的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個“a”,並且大聲讀了出來。
並沒有想象中跟讀的情況出現,孩子們呆滯地看著他,沒人發出聲響。
賈斯汀很著急,他像是一場交響樂演奏會的指揮家,不停揮舞手臂,粉筆在空中劃出各種弧線,不斷地重複“a”“a”“a”。
23天后,賈斯汀卻永遠沉入了水底。
賈斯汀1991年8月出生在美國波士頓的一箇中產家庭,父親經營一家律師事務所,母親是骨科醫生,家裡有一個正在考醫學執照的哥哥,和一個比賈斯汀小兩歲的妹妹。
賈斯汀的五官很立體,藍色的眼眸,一頭濃密的金色捲髮,一米八幾但不健壯,兩條腿瘦而長。
“在這裡你得把腿藏起來,不要被人發現,會有危險的。”我笑著調侃他,左手握空拳,右手食指伸進空洞,比了個通用的下流手勢。
他聽了以後,很憂慮地問了我三遍:“真的嗎?”我憋著笑點頭。
自那之後,在潮溼悶熱的達邦,賈斯汀成為唯一一個穿長褲的男人。
自從知道賈斯汀月份比我小,我就讓他叫我哥哥,說在金三角我罩著他。他很認真地反駁我:“我們沒有血緣關係,我不能叫你哥哥。”
他的皮夾裡有一張和妹妹的合影,兩人穿著天藍色的滑雪服,站在雪山峰頂對著鏡頭大笑。
“你妹妹好漂亮,把她介紹給我唄?”我看著照片對賈斯汀問道。他抿著嘴,緊鎖眉頭,思考了十幾秒,“我現在不能回答你,我要徵求她的同意。”
賈斯汀小時候就和同齡人不一樣,在大家瘋狂追逐漫畫和遊戲的時代,他卻最愛看電視裡播放的紀錄片,關於環境汙染、動物保護、貧困國家人民的生活。
“每當我想到有那麼多和我一樣年紀的孩子得不到幫助,我就會陷入自責,整夜睡不著,我告訴自己,必須要做點什麼了。”
賈斯汀選擇加入公益組織“宣明會”,這是一家國際性的慈善機構,立志幫助貧困地區的孩子獲得教育資源。
“我是波士頓分割槽最小的一個會員。”賈斯汀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有顯而易見的驕傲。他那年12歲,一個人跑到宣明會駐波士頓辦事處,敲響了負責人辦公室的門。
“他不同意我的請求,說16歲才是最低入會年齡。但是我每天放學都跑去打擾他,堅持了一個星期,他沒辦法,只能找我父親談話。”
賈斯汀笑了起來,“但他沒想到,父親很支援我。”
宣明會定期組織人員給當地福利院的孩子上課,賈斯汀作為幫助行動的隨同人員,負責採購物資、登記人員、維持秩序。
“4年時間裡,除了沒有上過講臺,其他環節我已經很清楚了。”賈斯汀告訴我,公益不是簡單的資金和物資援助,你不能站在高處俯視那些需要幫助的人,而是要從對方真正的需求出發,還要兼顧到他們心中的自尊。
我第一次見賈斯汀,是他來達邦的第三天。當時黑板上釘著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圖,帳篷內擺了20多張鐵質摺疊課桌和塑膠凳子,桌子上放著《國家地理》雜誌,賈斯汀正對著世界地圖,用不流利的緬語講述每幅圖畫的具體位置。
帳篷的四周沒有封閉,誰都可以進去,我站在旁邊聽了一會兒,雖然緬語不好,聽不懂講課內容,但覺得《國家地理》的配圖好看,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座位,就把離我最近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