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最終就著燭光,討論起過夜的姿勢。
顧今朝習慣在一個空曠據點內,靠著牆坐著睡覺,在這裡她也必須這樣,才有一種把這個據點據為己有的安全感。
周嘉和已經乖乖坐好,靠在牆邊,擺好地上坐墊。
他坐在地上,單腿靠在牆邊,用身體築成她需要倚靠的牆。
“來靠著我睡吧。放心,我給你守著。”
顧今朝從未以這樣的姿勢守護據點,她坐進他準備好的位置,身子後仰便靠在一個熱騰騰的懷抱裡,身後的男人用下巴抵著她的肩膀,將她緊緊環在懷中。
“放心依靠我,睡吧,阿朝。”
沒有膽戰心驚與風吹草動。她本不需要任何人保護,但現在不同。
原來一個這樣溫柔的懷抱,比冰涼的鋼筋混凝土要暖上許多。
這一夜睡得比想象中安穩。
日出熹微時,兩人就著玻璃窗外透進來的光線醒來。
顧今朝下意識地向後伸手,摸到一張熟悉的臉。
是新的一天,不是假的。
日光大亮,便可以為了新的一天,繼續出發。
兩個人先去了一趟聖瑪麗安娜醫院,還是那間病房外,阿龍仍在冰冷座椅上守候。
見到他們兩個來了,阿龍神情無措地說:“阿媽她醒來了,但是……她不認識我了。”
醫護正在和阿龍說些什麼,但發現這個少年完全聽不懂,只是不停無辜地掉眼淚,沒有正經家屬來,令人難辦。
早有警員通知過了阿龍的父親,但是此事涉及刑事責任,作為受害人家屬需要在警署配合工作。
門口的醫護受到院長吩咐,知道顧小姐可以交流,終於見到人,這才上來說明情況。
“顧小姐,病人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但腦損傷不可避免,預後情況可能不太好。神經系統損害嚴重,可能會失憶,甚至智力退化至兒童時期。”
顧今朝瞭解,這類損傷會對神經系統帶來不可逆傷害。在未來時代還有辦法用人工合成材料和尖端儀器修復,但是現在的技術水平想要治癒,是不可能的。
這對阿龍來說很殘忍,但事實如此,只能接受。
顧今朝望向阿龍,認真對他說:“阿嬸以後可能智力退化,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了,日常起居都需要被人照顧。”
很殘酷地說,末世期間如果有人已經沒有半點獨立生存能力,在任何一個團隊中都是累贅,大家只會拋棄這個人。人們最大程度的善良,也就是不會對屍體動手。
“你們會放棄阿嬸嗎?”
她還是這樣問,她竟然生出惻隱之心。
阿龍搖搖頭,“怎麼會。阿媽生我養我,如果她不能自理,就輪到我報答她。”
顧今朝對家人的概念理解更深了一些。原來是失去生存能力,也不會被人放棄的關係。
時間還早,她需要找院長談談。
院長
蔡女士現在幾乎很少回家,大多數時間就住在她的辦公室裡間內。早晨六點鐘,已有人敲門,她也隨時待命。
這間醫院的生意並不繁忙,但需要及時響應,才能更好地服務於名流。
這麼早敲開門的,竟然是顧小姐。
顧今朝踏入辦公室,開門見山:“院長女士,我聽梁sir講了飛刀機會,我願意做,我們可以具體談談價錢嗎?”
蔡女士望著這個瘦高女孩,她穿得非常普通,很難將她與手術室裡那個冷靜的天才醫生產生關聯。
私立醫院收入很高,來來往往的醫生,大多在港島和英國受到過頂尖醫學院的教育。能支撐孩子讀出頂尖醫生的家庭,往往也非富即貴。蔡女士從小就希望兒子也能從醫,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