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琰勾了勾唇,玉容漾起漣漣笑意。
他難得有這樣樂不可支的時候,連素日清冷的音色都糅雜了幾分笑,聽著愈發勾人。
他道:“是誰與姻姻說,我的臉壞掉了?”
沈姑娘信誓旦旦:“他們啊。”
“又是他們?”蕭琰濃眉輕輕挑動了一下:“可他們到底是誰呢?”
“額……”
“不過是些人云亦云之詞,以訛傳訛,如何能夠作數?”
“這麼說,你沒毀容?”
蕭琰但笑不語。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覆在了那張面具上:“姻姻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有別於他臉頰的溫熱,那面具涼絲絲的,讓她出走的意識稍稍回籠。
她抽回手,說:“還是不了。”
好奇心要適當。
何況,她原本以為他臉被毀了,想著或許自己可以試著幫他醫治,但既然他並無大礙,那便不是非看不可。
“留著以後再看吧。”
“以後是什麼時候?”
“嗯……”沈棲姻認真想了想,然後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了句:“成親的時候吧。”
蕭琰愣住。
沈棲姻倒不覺得如何,自顧自地繼續說:“你想想,洞房花燭夜,我摘下你的面具,一睹真容,公子姿容傾世,多驚喜啊。”
這話對於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而言,未免有些出格。
可她都敢跟蕭琰私定終身,又怎麼可能會在乎這些個!
重活一世,沈姑娘主打的就是一個“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畢竟人生苦短,誰也不知道明日和意外哪個先來。
所以,萬事都要趁早。
報仇是。
享樂也是。
雖然她與蕭琰最終會走到何種境地,她自己心裡也沒底,但這並不妨礙她如今痛快嘴啊。
可問題是,她心血來潮,脫口而出的一句話,卻叫蕭琰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成親……
她都想到二人洞房時的景象了!
這是不是說明,其實在她心裡並不像她自己以為的那樣,對自己全無感覺?
或許,她也是有一點點喜歡自己的?
這個猜測,讓某位世子爺心情大好。
走的時候,又去沈耀祖的院子轉了一圈。
後者好不容易才被送回屋裡,剛哄著他歇下,結果沈蒼這邊屁股還沒坐熱乎呢,就又聽見沈耀祖那邊嚷嚷著有鬼。
一整夜,鬧的是人困馬乏,心力交瘁。
不出三日,沈蒼便熬不住了。
他有意將沈耀祖也送到莊子上去,屆時任憑他是瘋是鬧也無人得知,免得傳揚出去,又成了人家茶餘飯後的談資。
可這事兒不知怎麼就傳到了沈老夫人的耳朵裡,那可是她從小疼到大的大乖孫,她怎麼捨得他被丟去莊子上受苦呢,因此說什麼都不同意。
若換了以前,沈蒼總要顧及她的想法,也怕忤逆太甚,氣壞了她的身子。
可是如今……
他內心深處反而巴不得她有個好歹的。
最好是一口氣上不來,死了才好呢,倒也靜心。
“我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沈老夫人見他同自己說話居然還走神,愈發著惱,氣得直咳嗽:“咳咳,耀祖如今這情況,把人送到莊子上去,你不是逼他去死嗎?”
“那依您之言怎麼辦?”
沈蒼不耐煩地轉過臉去。
如今看到她那副嘴臉,他就覺得噁心!
他已經去找過戴嬤嬤了,也從她口中得知了老太太和郭桉的全部過往,真真膈應死個人,他隔夜飯差點沒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