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木青道:“還是我去吧,你的身子都開始晃了。”
暖冬擺擺手,堅持要自己去。葉木青只得由她去了。
暖冬走後,屋裡只剩下了她一個人,隔壁傳來陣陣喧鬧和笑聲,愈發襯得她這裡的冷清和孤寂。葉木青忍不住自斟自酌。
她喝到第三杯時,暖冬回來了,在她對面坐下,靜靜地看著她。葉木青看著對面的人,搖曳的燭光中暖冬的臉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臉。她以為自己喝多了眼花了,定睛再看,還是那個人。
張炎面帶微笑地看著葉木青,“再這麼喝下去,一瓶酒就見底了。”
沒錯,這是他的聲音。
葉木青這才確定是張炎。
“你怎麼在這裡?”她問道。
“我是如意樓的東家之一呀。”
葉木青突然清醒許多,她喃喃道:“你怎麼成為了如意樓的東家?”年初的時候他還一無所有,人人喊打。僅僅才八個月的時間他就成了如意樓的東家之一。
張炎耐心地跟她解釋:“今年年初跟你辭別後,我去省城了,為了生計,換了好幾個行當,給人抄過書,寫過信,當過帳房,還在當鋪裡幹過一個月,後來,我想這樣下去僅夠我餬口的,不是個長久之計,我就在想我最擅長什麼呢?想來想去,我最擅長的只有兩點:讀書,會吃。但因為我的身體原因,科舉這條路我是走不通了。只剩下會吃,我想到開個酒樓,但我沒有本錢。後來,我在省城偶遇了吳掌櫃的親戚,他說如意樓生意慘淡快要幹不下去了,但吳掌櫃又不忍心放棄祖業,眼下十分苦惱。我苦思冥想終於想到一招,我找到吳掌櫃說我手裡有一筆錢想跟他合夥做生意。”
葉木青直率地問:“你哪來的錢?”
張炎笑笑,“你聽我接著說,吳掌櫃當時是半信半疑,因為我的情情他也知道,但他可能又覺得也許我有幾個用得著朋友呢,也許是朱家憐憫我給了一筆錢呢,反正他不十分確定。他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只說可以考慮,然後我又針對他的酒樓提出了很多建議,他漸漸地更認可我了,已有五分意願同我合作,可是我沒錢呀。接著我又找到一個以前認識的富商,我說我是如意樓的東家之一,想擴大店面,找他借一筆錢週轉,那富商也是半信半疑,他就派人去問吳掌櫃,吳掌櫃沒把話說透,富商以為我說的是真的,但他很謹慎,只借了我一筆很少的錢,有了這筆錢,我拿來給吳掌櫃,說是交定金。吳掌櫃這才信以為真。酒樓的事敲定,我再去找另一個富商,他借了我一大筆錢,最後我真的成了如意樓的東家,就這樣。”
這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葉木青挺服他的。
她同時也想到,這中間的種種沒有一定的見識和膽識是不能成的,不得不說,朱家的確給了人良好的教育,培養了他的見識和格局,這成了他的一部分,誰也拿不走。哪怕他暫時很窮,但很快就能站起來,因為他知道東家是怎麼想怎麼做的。
葉木青沉思不語,張炎就趁機把剩下的葡萄酒喝了。
半晌,他才試探道:“我隱約聽說你跟朱威榮的事了。你們之間……”
葉木青苦笑道:“那麼巧雲的事你也該知道了吧?”
張炎點頭:“暖冬告訴我了。”
接著,他說道:“從我的經驗來說,朱威榮確實不是故意,至少初心不是這樣的。他是著了道了,他沒有應付這些人的經驗,又正值血氣方剛受不住誘惑。”
葉木青突兀地問道:“可是你當初怎麼就經得住誘惑?”
張炎笑了:“大概是因為我見得多了。這些誘惑根本不叫誘惑。 ”說到這裡,他用一種自嘲的口吻道:“其實我也經不住誘惑,只不過是能誘惑我的根本不肯誘惑我。”
葉木青的腦子都快被繞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