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貴妃這話中雖有玩笑之意,但能在兩支精兵隊伍下毒害林明德委實不易,這同樣是現實。
既然母妃坦言並非是她所為,父皇、林靖澄、林明禮、吳蘭亭···似乎除卻隨行的林府下人、譙國公府衛隊及韋氏以外,再無他人。
鴆酒?轉心壺?可韋氏又怎會毒害自己的兒子呢?那兇手應藏匿在林府下人和衛隊之中。難不成真是林靖澄,亦或是老三賊喊捉賊?
正當二皇子揣度何人會在這個節骨眼上謀害林明德時,淑貴妃面露微笑,柔聲道,“今日長公主親至林盡染府上,想來應與昨日韋英抬棺上二郎山有關,畢竟林靖澄聞訊也去了靜心庵。”
“晨間吾已至尚書令府弔唁,是屬嫡長子的規制。”二皇子眉心微蹙,話音一頓,指尖不住地輕敲著平幾,又喃喃道,“林尚書雖對外宣稱夫人哀慟不已,神思昏厥,危臥病榻。但見林明禮閃爍其詞,似乎有所隱瞞,許是林夫人在二郎山還冒犯了長公主。”
“依你所見,可要試探?”
“試探···母妃想如何試探?”二皇子唇角微微一勾,又續道,“聽老三說,林夫人陪林明德啟程那日,吳蘭亭親手做了一盒有毒的糕點,所幸他母子二人並未吃下。興許,林夫人昨日回府後,與她這兒媳大鬧一場,林尚書這才將其禁足屋內。”
淑貴妃聞言露出一絲含義未明的笑,“這般說來,林明德之死倒真是鬧得滿城風雨。吳蘭亭既是敢毒害小叔與婆婆,料來與他二人定有難以解開的仇恨。你不妨從這個方向上入手,或可藉機收服林明禮。”
“聽說楊湜綰年後會辦個雅集,彼時再見機行事吧。”二皇子似笑非笑的輕嘆一聲,良久方幽幽道,“可惜可惜,歲終之祭生生是成了尚書令府的祭禮。”
眼下正是年關的時候,吏部要進行所有官員的評核績考,擬定次年的升降獎罰,各地實缺官員會在臘月時藉由新春拜年的機會,前赴後繼地命人進長安送年禮。通常遠一些的郡縣官員會在臘月上旬就已先後登門拜訪,而京畿官吏則會在中旬前後趕至。
雖說林靖澄對外俱是宣稱公事公辦,可今時不同往日,吏部尚書與尚書令聯姻一事早已傳遍大江南北。若是打通吳尚書的關係,再由他引薦給林尚書,人事任免這方面相較於往年會更有空間。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任誰都不曾預料到,尚書令的次子已遇害身亡,眼下林府早已是混亂一片。上旬尚且能見到吳尚書,聽聞還有幾個心思玲瓏的,確也榮蒙照拂,得以拜見林尚書。這令京畿的官員更是蠢蠢欲動,只當下似乎為時已晚。
這些官員在吳府和尚書令府吃了閉門羹,但也並未打算放過林府。所謂禮多人不怪,若是能與朝廷新貴搭上關係,自然能有諸多裨益。
劉管家謙恭地一禮,問詢道,“公子,又有官吏前來送年禮,可還是按照老規矩?”
本以為得了些清閒日子,不曾想,本該去吳府和尚書令府走動的官吏竟尋到光德坊來了,林盡染不由地輕哼一聲,“他們倒是不懼我參他們一本。”
李時安一面斟茶,一面抿嘴輕笑道,“朝堂之上,誰有夫君這般清閒。雖在御史臺司職侍御史,卻並未聽聞你參過誰,饒是如此,陛下也從未有過斥責。他們自然是想來多多親近的。”
“時安此言倒是打趣我不務正業。”林盡染接過她遞來的茶盞,淺淺啜了一口,默然片刻後,徐徐道,“劉管家,你帶上筆墨,將送禮官員的姓名、所贈年禮的明細皆謄下來。”
“是。”
“欸,且慢。”
林盡染猝然喚住劉管家,吩咐道,“再取木箱來,裝上千餘兩銀子和錢貫,放在府門前。若年禮低於這個數目,就令他們不必送了。”
劉管家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