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接著上章說道,自稱是餘杭一帶做著布匹生意的楊湜綰進了江寧驛館,尋元瑤共事這香水生意。常年混跡在攬月樓的元瑤,自是識破楊湜綰的心思,卻也未當場點明。
元瑤施施然站起身,回道,“申護衛,屋內還有貴客,我不便外出相迎,辛苦你將她們請進來罷。”
“二夫人言重了,申越這就去辦。”
見這二夫人都起了身,要接待來訪的權貴女眷,楊湜綰此刻也起身行了一禮,淡淡道,“既二夫人還有貴客來訪,妾身也不便在此,可否先在院中等候?”
元瑤回了一禮,也並未戳破,只柔聲說,“夫人請便。”
楊湜綰戴著面紗便出了屋子。起先進了院裡,便瞧見了有黑布蓋著的物什,可畢竟有院中申護衛看著,雖是好奇這黑布蓋著的是何物,卻也不好當著主人家的面掀開。
一陣鶯鶯燕燕之聲掠過,許是有二三十名女眷似是一窩蜂般地湧進了元瑤的屋子,此刻屋中怕是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只消片刻,這屋子便是一副門庭若市的模樣,甚是鬧熱。
楊湜綰見這二夫人已被那些女眷圍住,想來此刻也脫不開身,便饒有興致地繞著這黑布下的物什轉了一圈,許是覺著那申護衛都瞧不見的角落,欲緩緩掀起黑布的一角。
“歘!”
楊湜綰眼前便有一支箭倏然飛過,若是腦袋再往前一寸,恐是要射殺在當場。
箭矢狠狠地扎進樹幹,震得秋葉徐徐飄落,楊湜綰還未從驚恐中緩過神來,便聽聞,“這位夫人,若是未得主人家的許可,便行偷窺之舉,想來也並非君子所為。”
楊湜綰頓時回過神來,心有餘悸,又迅速平復心神,放下黑布的一角,輕聲笑道,“妾身本就不是什麼君子,只是個小女子罷了。”
說罷便轉過身去,卻見一男子,手持弓箭,面容帶笑。
申越聽到動靜,連忙快步走到林盡染身邊,躬身說道,“姑爺,是申越疏忽!”
“無妨,你且先去元瑤屋外守著罷,這裡有我。”林盡染並未責怪,擺了擺手。
楊湜綰見狀,上前行了萬福,趁此也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這男子,心中暗道,這申護衛既稱為姑爺,想來眼前這位便是監察御史林盡染。
“敢問夫人是哪家的女眷?”
楊湜綰定了定神,對這眼前的監察御史也打聽過一些。今日親眼所見,卻未曾想是如此年輕俊俏的小郎君,只這脾性委實差了些,這一箭險是要了自己的命。
“林御史安好。妾身楊湜綰,餘杭人氏,這幾日恰來江寧探親。昨日畫舫上與二夫人有過一面之緣,冒昧來訪議事。”
林盡染嘴角勾起一絲莫名的笑意,卻未再多言。這般言辭,雖看似誠懇,卻也是答非所問,想來是要攀些交情,只是粗粗看來,便覺她應是個商人。
楊湜綰見這林御史只是微笑,可卻又非是那般的淫笑,心中不由地有些打鼓。輕咬朱唇,思索片刻後,才壯著膽子問道,“妾身可與林御史進屋詳談?”
“怕是不妥。”林盡染聞言便是婉拒,只淡淡地解釋說,“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禮不合。夫人若有什麼事,便可直言,只是莫要再行這小人之舉。”
楊湜綰聽到此話,俏臉不禁一紅,內心又羞又怒,只不過是想看看這黑布下的物什,差點被射殺,還要戴一頂小人的帽子,頓感委屈。可眼下委實是自己理虧,偏偏又是反駁不了一句。只素手捏著裙襬,指節用力地都有些發白,稍稍剋制了內心的羞憤,方才鬆開了手。
林盡染自然注意到了這楊湜綰的小動作,起了憐惜之心,但並不能表現的太過,只將手中弓箭放下,走下臺階,卻隔著楊湜綰三步之遠,便又再次詢問,“夫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