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久久壓抑住的心魔察覺到沈晏歡心境的裂隙,張牙舞爪地想要趁虛而入,叫囂著要沈晏歡出手。
——把她帶回去,讓她再也不能拿自己的身體冒險。
——這不也是你所希望的嗎?
——把她打斷四肢鎖在洞穴裡,讓她再也無法逃出去,反正她現在什麼也不記得,如果他想,隨時都能把她帶走……
——你無非只是欣賞她的道而已,她現在早就捨棄了自己的劍,放棄了自己的道,以後也會放棄你。
退一萬步來說,沈晏歡隸屬於妖族,人族的興衰和他有什麼關係?
沈晏歡抬起眼看嵇安安,眼眸深處悄然沾染上了一抹厲色。
嵇安安彷彿察覺不出來危險將近,還要湊近仔細觀察沈晏歡,一邊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側臉。
冰涼的感覺喚醒了他的些許神志。
沈晏歡眸中多了點清明,他側過頭,有些疑惑地看著嵇安安。
嵇安安表情嚴肅極了,直視著他的眼睛,語氣十分嚴厲:“靜氣。”
沈晏歡忽然就找回了理智。
十幾年前的嵇安安是什麼樣的?
是一個仗劍天涯瀟灑至極,才驚豔豔的人物,她有天資,又善學,無論是自身的劍道還是雜學,她都愛學愛看。
所以她雖然當時她的修為雖然還沒觸及到心魔這一層面,但她也能直接判斷出來沈晏歡的問題。
執拗得要命也聰明得要命,他要是真的去關她,也一定是拘不住的。
嵇安安看見沈晏歡終於緩過勁來,臉上卻絲毫沒有放鬆之色,她略有些急切地問沈晏歡:“你什麼時候出了心魔?是誰?需要我幫你算著把他打一頓嗎?”
嵇安安眼裡劍修的心魔非常簡單。無非是多了個難打又非常想打的對手,打不過就會生心魔。
現在的嵇安安雖然是丟了劍的無法用劍幫沈晏歡找場子,但是她學的陰招也不少,稍微使一些陰一陰,哪怕是聖人也扛不住。
反正能贏過他一小回就好,等心魔解決了就去給人家道歉。嵇安安在腦內規劃著。
告訴宿敵自己的心魔是對方似乎有點奇怪,更何況這也不是打一頓就能解決的事情。
沈晏歡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下次遇到這種事你應該離我遠點。”
先不說心魔源頭就是她嵇安安,哪怕不是,她丟了劍還要靠近他極有可能會被他無差別的攻擊。
話題轉移地太明顯,用來找補的話也是廢話。嵇安安張了張嘴,還想要追問,卻被門口激烈的撓門聲打斷。
沈晏歡微不可查地鬆了口氣,走過去開了門。
他才只開了條縫呢,一抹白色的影子就猛然竄了進來,從他的視野一閃而過,直奔嵇安安。
嵇安安信手一撈,那東西也就理所應當趴在了她的懷裡,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而為之,還特意隔開了她和沈晏歡的視線。
這東西看到沈晏歡回頭看他,還朝沈晏歡呲了呲牙。
沈晏歡被這狐狸挑釁的眼神激得眼皮直跳,開始後悔自己的決定了。
騰蛇站在門口,禮貌地敲了敲門,沉著一張臉繞過沈晏歡,走到了床上半坐著的人面前。
“他可曾對你做什麼混賬事來?”騰蛇一點不避諱沈晏歡,直接對嵇安安說。
他這話說的毫不客氣,沈晏歡手裡的煢獨直接出鞘三分,好像他再說下去這劍的下一步就要斬他的頭。
嵇安安第一反應是眼前這人知道了沈晏歡剛才心魔發作的事情。
但她馬上否決了自己的猜測, 畢竟沈晏歡的心魔只在她面前出現過一次,這房間裡也就他們兩個人,他肯定不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