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玉心間淒涼,自己本應該猜到這一切。
皇帝怎麼會容許自己倚重的皇子、一國最為親貴的侯爵如此行徑,不說專寵一人,他的身份還是父親宋老侯爺宋道遠的侍伎,名不正言不順,比娶一個妓子當侯府夫人更聳人聽聞。
——扛天下大任者必須沒有任何道德層面的陰翳,玄宗早打算將天下託付宋儼明,自是要為他掃清一切障礙。
這一切,自己本該早已明白的,他這樣一個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怎會讓自己步步淪陷至此?
然如今說這話已是晚矣,容玉看著宋儼明那張刻在心間的臉,心潮湧動,心碎如斯,不知何時起,他笑便會隨他笑,他難過也會跟著難過,他佔了自己的身體,更是佔有自己那一顆心,如今,他早已情根深種,怎捨得放棄他。
捨不得,
死也捨不得。
喉頭一酸,只覺得擺在二人前面的情路千難萬難,風雨如晦,但那又如何,他死也不會放手的。
只緊緊抱住宋儼明勁瘦的腰肢,將臉深深埋了進去。
“你是我的。”
“宋儼明,你是我的。”
***
祁陽宮殿內,全數的宮人都被趕到殿外,數十個太監宮女齊齊跪在門口,大氣不敢出一聲。
砰的一聲碎裂聲傳來,眾人更是渾身一抖,不一會兒,宮門一開,是陛下身邊倚重的喜公公匆匆忙忙出來了,他揮著拂塵,尖利的嗓子急急道:
“全部退出去!退出去!”
喜公公頭臉皆是茶葉沫子,衣襟已溼了大半,面上更是帶了慌張驚恐,眾人唬得不輕。喜公公向來深受聖眷,從無這般狼狽的時候,宮人們畏怕,立時諾了一聲,便盡數往殿門外退去。
喜公公這才有間隙拿袖子擦了擦頭臉,吞了吞口水,往緊閉的內門看了看,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退出去了,將殿門鎖上,守在門口。
殿內,龍涎香淡淡環繞,地毯上已是狼藉一片。
宋儼明跪在地上,眉目陰鬱,他頭上溼漉漉的,亦是沾著茶葉,額上還有一道新傷口,正隱隱流血,顯然是身邊摔在地上裂成兩半的茶杯所致。
玄宗咬著牙根,雙目紅赤,此刻他正靠著龍椅喘息著,雙手緊緊掐進椅柱,顯是怒不可遏。
若是朝臣見到這樣的畫面難免驚掉大牙。
——一向深受聖眷的平陽侯如何會使得陛下如此生氣?
“好你個‘丹陽學士’,可算是小瞧你了!多少人巴巴求著朕給林家女指婚,連楚王,朕的親弟弟,朕都給回絕了,偏你還拂逆朕!朕竟不知你還是個痴情種!”
宋儼明喉結一動,跪俯下去,“請陛下收回聖旨。”
玄宗心間暴怒,疾行幾步,從書架上抽出一把劍來,拔除劍鞘,扛在他脖頸上,
“你以為朕倚重你!你便連廉恥二字都不懂寫了麼!好!好!朕今日便替天下了結了你這個不知禮義廉恥的畜生!”
劍身顫抖,然對方卻巋然不動,似是存了死志,玄宗急怒攻心,眼前一黑,地上郎當一聲,人隨著劍倒伏下去,宋儼明大驚,連忙起來扶住,將玄宗攙扶至龍椅上。
“陛下……”
半晌,玄宗幽然醒轉,目及宋儼明眼中的擔憂,他長長嘆息一口氣,此刻的他,不過是一個父親,他像每一個民間父親對待自己恨鐵不成鋼的兒子一般,空撫著他額上的那道傷口,
“朕生平最遺憾的三件事,一則護不了你的母后,二則讓你脫了玉牒,三則……”
他目光暗了暗,沒有再往下說,只悲愴道,
“重瑞才三歲,主少國疑,朕如何放心的了將這天下交付於他,當初趙家黨羽覆滅,朕便發誓不讓我朝重蹈覆轍,尤其這些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