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裡等媽媽……”
身邊好像有人在說話,似遠還近的,他聽不清楚,時間的界限在那一刻開始模糊起來。
渾渾噩噩之中,容玉回到了站在那個熱鬧街頭的那天,他才三歲吧,周圍的一切都還清晰著,甚至身邊那盞路燈的法式紋路都還清晰記得。
他對孤兒院之前的回憶只有那一天,雖然容玉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清晰記得。
面目模糊的女人給他買了好多的糖果,放在他的小熊圖案的衣兜裡。
女人說,囡囡乖,你在這裡等媽媽,等糖果吃完,媽媽就回來了。
他很乖,一直站在那裡等,一顆一顆地剝開糖衣,細細咀嚼著糖果的甜蜜,就那麼站在那裡等。可是從天亮等到天黑,女人再也沒有回來。
最後,他兜裡的糖果也只剩下最後一顆,可他不敢吃,只緊緊地拽著,好像這樣還有一點等待的時間,還可以跟自己說,媽媽會回來的。
最後,那一顆淺藍色的糖果在手裡拽出了汗,但女人再也沒有回來。
他也不知道那天是怎麼離開的,是怎麼去的孤兒院。
就好像他也不知道為何好端端的就想到了那一天。
一個三歲的小男孩緊緊拽著那顆糖果。
那一顆糖果最終哪裡去了,路上丟了,還是吃掉了,容玉不知道。
他好像恍惚的又看到了那個站在夜色中的孤獨的小男孩,他只是覺得很傷心,很寂寞。
“媽媽……”他抽噎著,“媽媽……”
夢裡好像也沾染了酸澀的苦水,從最心底的地方悄悄盪漾開來,一晃,一晃的。
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到了床上了,本來明明還睡在軟塌上的,是阿良麼?
他翻了個身子,對上了一雙微微驚愕的雙目。
宋逸舟??
容玉立刻坐了起來,發現對方頗是不自然地收回了手,容玉可沒有腦殘到以為對方在照顧自己。臉上一涼,這才發現自己的臉上掛著淚水。
他若無其事用手擦了,換上了一張冷冷的笑臉:“宋二少怎麼回事,這是真看上我了死纏不休麼?”
宋逸舟本是有些錯愕的臉一僵,立刻有了一絲惱怒,
“你!”
他猛地站起來,高大挺拔的身材瞬間將光線遮擋了部分,原本不大的房間立刻黯淡了些,他往門口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只微微偏過頭來,
“你放心,我自會跟宋儼明說清楚,不會讓你過宗譜記名的。”
他似乎語帶嘲諷,“哼,我宋逸舟還用不著一個雙兒為我擔負後果!”
容玉微微一愣,突然明白過來,宋逸舟這是以為宋儼明迫他當這個侯府小娘麼?
想想也是,在發生了那樣的醜聞過後,作為一國侯府的家主,自會做出相應的措施,抬了容玉的身份記入宗譜便是一個好方法,畢竟宋逸舟再怎麼犯渾,也決計不會碰一個父親登名在冊的侍伎。
畢竟觸犯家法,與觸犯國法是兩個完全不相同的概念,一個浸淫在這樣的社會架構、倫理綱常下成長起來的青年再怎麼叛逆,也斷不會做出這樣驚世駭俗的事情。
容玉忍不住一笑,他攏緊衣襟,“免了,不用你去說,是我自己同意的,宋儼明並沒有逼迫我。”
宋逸舟猛然轉過身來,瞧著他半晌,似乎難以理解,
“你真的就這麼在乎一個侍伎身份麼?”
“當然,”容玉扯著嘴角道:“平陽侯府的侍伎可不是什麼隨隨便便的角色啊二爺。”
至少,這個名頭上冠著平陽侯府四個大字。
宋逸舟喉結動了動,他閉了閉眼睛,緩和了聲音:“你才十七歲,你知不知道,一旦過了宗祠記名,意味著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