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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行一道上,他沒有千年前的莽撞,一步步走,貪生怕死,走得很穩,平平安安活,還能活個數萬年的歲月。
只是他的三位摯友,永遠留在了千年前。
想念的時候,他的一縷神識便會來這裡看看,和一千年前的三位兄姐聚一聚,喝個爛醉。
很快,完成傳承後,方大哥這抹神識便要消弭了。
也好,他總不能自私地讓方大哥這抹神識,始終留在此處,等在這裡,供他緬懷。
魂歸大地,落葉歸根,本就是世間之道。
“那就好。”方泉拍拍他的肩,“我知道你急著提升修為,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宮齊,修行一道,最忌諱的就是一個急字。你要安安穩穩的,知道罷?蓮心和無印也都很擔心你吶。”
宮齊一字一句聽,這段話和記憶中那晚,方大哥和他說的,相差無二。
當時的他也聽進去了,後來與花帝海一戰中,他小心謹慎,可他們三個呢?
這三個慣會忽悠人的人啊。
到底是誰不怕死?是誰不要命?
宮齊說不出話來,他只是點了下頭。
方泉笑著道:“行,走罷,回去繼續喝酒!”
宮齊一笑,行走間,披風隨風搖擺:“好!”
四人間總有聊不完的話。
如今他們年歲漸長,成了門派裡的長老,收了徒弟,在外都是一副長輩的模樣,不苟言笑,以身作則。
只有在這裡,他們只是他們,不是誰的師父,不是誰的師兄姐。
外頭的夜愈發深沉,深到極致便是晨。
略微有些擁擠的房內,空了的酒壺東歪西倒。
方泉湊近去看趴在桌上的無印,伸手輕輕一推,無印往後倒去,嘀咕著翻了個身,沒有任何防備。
蓮心託著臉,看見這幕,便笑了,她指指宮齊:“阿齊也醉了。”
方泉望著蓮心,挪開視線,問:“你們待會天亮就要走了罷?”
“嗯。”蓮心輕輕點頭,“近來魔族生事,各門派都有挺多事。”
她笑:“不過待此事解決,我和無印阿齊說過,來你這小住幾個月。”
“可,可,可。”方泉合掌,笑不攏嘴,“那我便在這等你們。”
蓮心又問:“方大哥的符劍參悟得如何?”
“不錯,歷經三年,差不多成了。我本也想著,待我參悟符劍後,出來找你們,順便看看如今的九州。”方泉笑,下意識扶正有些歪的璞頭帽,忽而問,“要不要過幾招?”
蓮心起身,手往院外一揚,笑意盈盈,微微醉:“自然,方大哥請。”
一男一女,迎著朦朦朧朧的湛藍色天光,閒聊著朝院外走去。
他們的背影越來越遠,隱入竹林,消失不見。
房內,宮齊睜開了眼。
他起身,走到無印面前,將無印放到床上。
宮齊拿了壺還沒開封的酒,走到門外,坐在石階上,遙望遠方。
那裡,能見劍光飛舞,是方泉和蓮心在過招。
他近乎懷念地看著,偶爾喝一口記憶中的酒。方大哥親手所釀的桃花酒,外頭再也沒有了。
日出時分,沈寂之開啟房門,拿了前院放著的菜筐,看了看遠方的劍光,再看看石階上似醉非醉的宮齊,旁若無人地去了後廚。
今日早飯師父怕是不會吃了,但他和簡歡還是要吃的。
菜香溢滿這處小院時,簡歡的門也開了。
她站在房門口,伸了個懶腰,覷見宮齊,笑著打招呼:“早呀,前輩。”
宮齊被簡歡身上那股蓬勃的朝氣所感染,笑著回:“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