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沈寂之用指腹有一下沒一下地摩挲著手心冰潤的杯盞,忽而打斷她:“那你呢?”
簡歡數數的手一頓,她猝不及防抬頭:“……啊?”
沈寂之抬手,將杯盞置於桌面,那雙褐色琉璃眸一眨不眨地鎖著簡歡,輕聲:“你要把你自己數進去嗎?”
一陣江風颳過來,簡歡的眼睛彷彿進了沙,眨動的頻率變快。
他的話讓人浮想聯翩。
他的視線太過明目張膽。
意識到什麼,簡歡不再遲疑,蹭地一下起身,摸摸小肚子,顧左右而言他:“啊,好撐……”
沈寂之跟著起來,靴子踩在落滿銀杏的枯葉堆上,發出沙沙聲響。
江風吹過來,燈籠跟著輕晃,枝頭的銀杏葉落下,在兩人周遭不住地舞動。
簡歡有些緊張地往後退去,看看天,看看地:“不早了,我走了……”
說完作勢轉身離去。
沈寂之伸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他指節帶著瓷器的涼,讓簡歡顫了下。
她掙扎著想扯回手,想溜,想走,說話的時候聲線有些不穩:“沈寂之,我說真的,你喝醉了,你現下人是不清醒的,你知道罷?你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明日……”
沈寂之雙眸定定地看著她。
手裡的女孩滑不溜秋像一尾魚。
她以前是真的不懂。
但現下是裝不懂。
他倏然抬起左手,攬住簡歡腰肢,不容分說地將她抵在銀杏樹粗礪的樹幹上。
簡歡的喋喋不休瞬間一滯。
望著身前不知何時已經高了她很多的人,她呼吸稍稍急促,扭動腰肢離開他灼熱的掌心,兩手下意識抓著身後的樹幹。
簡歡纖長的睫毛顫動不停,瞄瞄左邊撐在樹幹上骨節分明的右手,瞅瞅右邊的左手,再看看,上邊兩隻手的主人。
沈寂之基本沒怎麼在簡歡面前喝過酒。
也是現下,簡歡才發現,他喝多了酒會有些上臉,眼角帶著抹暗紅,唇彷彿沾了層淡淡的胭脂。
紅色燈籠就垂在沈寂之發頂上方,暖紅色的燭光籠在少年臉上,讓那抹酒色暈染出來的紅更為灼豔。
“簡歡,你說過,若遇到好看的合適的,你不會拒絕。”沈寂之彎下腰,離她很近,清冷的嗓音像是也沾上了若有若無酒味,微微醉,“那你覺得,當你道侶,我可合適?”
少年濃密的睫毛像兩把小小的扇子, 擋住了頭頂曖昧旖旎的燈籠紅光。
那雙褐色瞳孔隱在暗處,如黎明時分籠在茫茫白霧中的湖面。
誘人不自覺沉溺。
簡歡輕仰著頭, 眸光落在他的眼裡, 有些失神。
明明她沒有喝多少酒,但此刻總感覺自己醉了,腦子有些發悶, 什麼都想不起來, 只有面前這張近在咫尺的臉。
這張,明明神態清泠泠的, 但眉梢,眼角, 說話時一開一合的薄唇, 都莫名勾人的臉。
有那麼一剎那, 簡歡感覺到自己的肢體似乎不受她控制,她居然想要點頭。
想起兩人未清的賬, 她忙用力咬了下自己的舌尖。
疼痛傳來,簡歡清明瞭幾分, 她飛快挪開視線,頭一低,貓著腰就從他修長的手臂下鑽出去。
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他。
答應的話, 賬不還怎麼辦。
拒絕的話,他破罐子破摔不肯退婚,賬沒了怎麼辦。
所以她剛剛很怕他說出口。
再說了,他問她就要回答?
簡歡低著腦袋,內心腹誹幾句, 提著半拖在地的粉色裙襬, 腳尖一點, 就欲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