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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壽辰的前一日上午,江家會來人接金三廚前往江家。
臨行前一個時辰,天邊朝陽還未升起,山洞內一片將亮未亮的深藍色。
石桌上,三盞沈寂之從煉器堂帶來的命燈跳動著,燭光幽藍,狀若鬼火。
燈部陣紋古樸厚重,帶著似有似無的玄機之感。
簡歡彎著腰,和自己的命燈大眼瞪小眼,有些好奇地用手輕觸燭火。
燭火是冷的,觸之像雪。
道玄掌門可信度不高,眼下不能冒險把冉慕兒偷菩提塔的真相,對掌門吐露。
萬一掌門偏向江家,他們便會打草驚蛇,出師未捷身先死。
一行人和藥婆婆說好,若三人的命燈滅了任意一盞,或失蹤超過三十日,無論掌門是否可信,都把江家之事捅出去。
到時,反正他們都已經遇險或被困,情況再糟也糟不到哪去了。
若九州有人信他們的話,興許還能救他們一命。
想了想。
簡歡把手收回,站直,靈動的眼一轉,忽而恭恭敬敬朝藥婆婆作了一揖。
給他們檢查此趟帶的靈丹足不足的藥婆婆鬆垮的臉就是一抖,心想這丫頭又要來了。
果然。
簡歡認真叮囑:“婆婆,要是我們回不來了,你要記得逢年過節,給我和沈寂之多燒點紙錢啊。”
沈寂之將喬裝用的靈額遞給簡歡,聞言也朝藥婆婆點了下頭:“有勞婆婆。”
藥婆婆:“……”
一旁對著鏡子描妝的冉慕兒聽見了,楚楚動人的眉眼轉動了下,在簡歡和沈寂之兩人身上勾了勾,就道:“婆婆,給我燒男人吧。”
這十幾日,這兩人白天裝得那麼正經,但夜夜吃葷。
反倒她,困在這山洞,成日吃素。
“多燒點。”冉慕兒唇輕嘟,風情萬種地朝恨不得毒死他們的藥婆婆拋了個媚眼,“刀修,劍修,佛修……婆婆,我都要。”
簡歡聞言,眼睛眨了下,舉手,躍躍欲試:“我也想要燒個佛……”
‘修’字還沒說出口,一隻微涼的手就從她頸後伸了過來,堵住她的嘴,淡淡道:“這個你不能燒。”
藥婆婆最終是黑著臉把三人趕走的。
早間, 人煙稀少的深巷裡晨霧瀰漫。
淺碧色衣裙的簡歡走在中間,和左側靠牆的冉慕兒你攙著我, 我攙著你, 笑笑嘻嘻不知在談論些什麼。
大概是燒男人罷。
街巷最外側,黑衣少年一手握劍,一手和簡歡十指相扣。
藥婆婆立在小院門口, 故作的黑臉鬆弛下來, 溢滿擔憂的雙目倒映著漸行漸遠的少年少女。
第一縷曙光灑落人間,破開晨霧, 照亮老婦滿頭銀白的發,亮得像冬日陽光下樹梢間的雪。
不知站了多久, 直到有匆匆忙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隔壁街巷的八歲小夥跑來, 焦急道:“婆婆!我阿妹不知怎麼了,起不來床, 一動她就哭!爹孃喊我來叫您去一趟,幫我阿妹瞧瞧!”
藥婆婆回過神, 皺了下眉,也沒耽擱,跟著男孩朝他家急行而去。
拐過巷口時, 她回過頭,朝人去巷空的遠處看了眼,無聲喃喃。
她這一生,無論是身為南塵仙島的弟子,還是躲在這偏僻一角的藥婆婆, 都不曾忘過自己醫修的身份。
若這世間, 真的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那願天道,看在她這些年行善積德的份上,讓這些遠行的年輕孩子,得償所願,平安歸來罷。
除此之外,她姚瀅渟別無所求了。
……
“藥婆婆真名叫姚瀅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