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柯剛要點菸，也把煙夾在手裡。
其他人橫七豎八的坐在椅子上，文景就站在那，直勾勾地看著手術室的燈。
毛小毛讓他坐下，文景搖搖頭。強子到樓下買來水，一些麵包，一天沒吃東西了，都餓了，幾個人就算是食不知味，也還是吞嚥下去。
文景就算是接過去，也是捏在手裡，一口水也不喝，一口飯也不吃。小六還要勸著，強子嘆口氣，又遞給小六一個麵包。
“隊長不出來，醫生不宣佈他平安無事，他是不可能放鬆的。隨他去吧，這時候他不會倒下去。”
宋柯聽這話，聽著不一樣的味道，看了一眼毛小毛，毛小毛趕緊低頭吃東西。蔡盟跟文景的事情，只有他們幾個人知道，那就爛在肚子裡，他們哥幾個商量好了，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什麼也不知道。都是好戰友，好兄弟，不能把這件事擴大了，文景跟蔡盟就麻煩了。
宋柯這一眼，毛小毛裝作沒看見。
如果沒有牆壁，文景早就站不住了，這一天，好像經歷了一生那麼長，每一分鐘對他來說都是煎熬。生離死別，拼死營救，二十幾個小時，他的頭痛得很，神經也繃著，就算是蔡盟被救出來，他也不能放鬆。只有醫生說平平安安的，他才能鬆口氣。
很累，從身體，骨頭縫裡傳出來的疲憊，可精神上放鬆不了，大腦裡那根弦緊繃著，他就連坐下都會坐不住。
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就看著手術室的燈，盼望著快一點熄滅，手術室外的電子錶上顯示，他們已經經過了三個小時的手術了，還是沒有結束。
文景的心懸得高高的，捏緊了手裡的東西。
護士衝出來，所有人都往前靠攏，文景咬著牙也靠過去。
“怎麼樣了？”
“手術還沒結束，請你們讓讓。”
護士一溜小跑著離開，過一會又跑回來，手裡拿著三袋血漿。
文景靠在牆上，都支撐不住了。咬著牙，支撐自己別倒下，這時候他不能倒下，蔡盟沒有平安，他不能倒下去。
這個手術做了四個半小時，等燈熄滅了，已經是早上四點了。天都快矇矇亮。
醫生先出來，一臉的疲憊，但是，臉上的表情不是凝重。
“子彈取出來了，但是失血過多，他要先送加護病房。觀察一天，沒有病發感染，就可以轉到普通病房了。你們放心吧。年紀輕，三四個月就能修養好的。”
所有人臉上露出喜悅，強子跟石頭都忍不住歡呼起來，偶也，太棒了，隊長平安無事啊，就算是修養幾個月怎麼了，人活著啊。
醫生也笑了。
“這位同志意志力很堅強，到最後失血十五個單位，按照一般的人來說肯定深度昏迷了，可他還能喃喃自語呢，估計是在叫著女朋友的名字，小靜？哈哈。”
這下這幾個人笑不出來了，都齊刷刷的看著文景。
文景露出這一天來唯一一個笑容。笑著，眼淚下來了。
明知道放不下，你還在最危險的時候把我推開？既然放不下，怎麼就不讓我陪你呢，你活著，我陪你，你死了，我也跟你躺在一個棺材裡啊。這麼傻，這麼傻，傻得叫他幸福又心酸。
蔡盟不管到什麼時候，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文景。哪怕是昏迷，也是放不下。
蔡盟被護士推出來，緊閉著眼睛，臉上帶著氧氣罩。護士動作很溫柔，吊著點滴，血袋。
宋柯這才鬆口氣，看到老蔡真的是平安無事了，這顆心終於放下了。
文景覺得雙腿沒了力氣，迫切的想去看他一眼，摸摸他的臉，確定他真的安好，可是腿沒力氣，動彈不了。
病床從他的面前經過，文景踉蹌了一下 ，強子扶了他一下，他才摸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