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悠悠,彈琴的旗袍女人花容月貌,韓瑩託著下巴,聽得入神,看得也入神。
書桌那邊,看報紙的男人像剛剛觀察其他老師那樣,稍微移開報紙,視線掃過女兒傻乎乎的臉,然後落到了彈琴的女人臉上。白底青葉的素淡旗袍,秀如玉蘭的清雅眉眼,韓戎多看了片刻,才重新擺正報紙。
一曲彈完,林晚音看向韓瑩。
“阿姨過來,我爹還要問你話。”韓瑩高興地拉著女老師往書桌這邊走。
林晚音停在書桌前,默默地等著。
“琴藝不錯,都教過哪家小姐?”韓戎對著報紙問。
林晚音實話道:“這是我第一次應聘,以前只教過家裡的兩個女兒。”
“多大的女兒?”
“長女十五,次女九歲。”
“你先生從事何職業?為何叫你一個女人出門謀生?”
林晚音臉色一白,低聲道:“他是廚子,上個月過世了。”
韓戎沉默,然後道:“下去等訊息吧。”
林晚音行個禮,轉身走了。
書房門剛關上,韓瑩便跑到父親身邊,拽下父親手中的報紙道:“爹,我就要她當我老師了!”
韓戎皺眉:“前一個琴藝更好,而且教過很多大家閨秀。”
韓瑩嘟嘴:“可我不喜歡她,一看就很嚴肅,剛剛的阿姨很漂亮,看起來特別溫柔。”
韓戎再次反對:“嚴師出高徒,你是挑老師,不是挑保姆。”漂亮的女人容易生壞心,他這樣的身份家世,婚前婚後都沒少過女人糾纏勾引,三年前妻子病逝,試圖爬他床的女人更多,韓戎不想女兒的家庭老師也來攙和一腳,影響女兒的教育。
“我就要她,你不答應,我就不吃飯了!”韓瑩生氣地轉過去,小手抱胸。
韓戎頭疼。
韓瑩回頭看看,見父親還繃著臉,她就蹲下去,使出絕食後的第二個威脅,裝哭。
韓戎知道,他再不答應,女兒就要喊娘了。
都是他慣出來的毛病。
“好了,就她了,叫李媽進來。”
心願達成,韓瑩立即小鳥般地跑了出去。
李媽推門進來,聽完老爺的吩咐,再下樓傳話,等其他應聘者都離開了,李媽面無表情地對林晚音道:“老爺說了,每個月給你四十塊工錢,但你要專心教導小姐,不得主動與老爺交談,敢說一句,就扣五塊錢,一個月如果扣到三次,便辭退換人。”
林晚音懵了,清溪扭頭看母親,娘倆面面相覷,這叫什麼規矩?
“怎麼樣,願意嗎?”李媽不太耐煩地問。
林晚音忙道:“願意的。”她來教人家小姐,本來也沒想與什麼老爺說話。
約好週一開始教導,林晚音領著女兒出了門。
回家路上,娘倆免不得討論僱主的怪規矩,車伕聽了,哈哈笑道:“兩位居然不知道韓老爺?那可是江生銀行的行長,咱們杭城的第一有錢人,聽說他每到一地酒店入住,酒店的漂亮服務員都想方設法……反正就是,韓老爺不怕沒錢,就怕女人糾纏,所以才會立下這種規矩。”
林晚音懂了,不過想到那位韓老爺始終用報紙擋著臉,一眼都沒看過她,也就是說不管誰最終應聘都會有這樣的規矩,她便沒什麼可在意了,反而覺得自己佔了便宜,白得了一筆韓家本不必支付的“封口費”。
“以後娘賺的錢,一半給你祖母,一半給你。”有了收入,林晚音拉過女兒的手道。
清溪剛想讓母親自己留著,想想母親柔弱的脾氣,她若不要,母親的工錢可能都會被祖母討去,便答應了。
“銀行行長的女兒?”得知僱主身份,徐老太太吃了一驚,視線不由地掃向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