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貧瘠荒涼的遙城從來不是她恥辱的出身,而是她曾經那短暫一生裡最美好的記憶。
有阿耶、有乳媼、有知藍、還有很多看著粗獷卻十分親切的叔伯和當地善良淳樸的百姓。
她從前十七年的時光,有十四年都是在那兒生活的。
她仰起頭,望著滿樹絢爛的花燈,看著如雲如霞的花海。
明明晃晃的光刺得她眼睛發酸,控制不住的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越是想哭,她越是拼命仰起頭,想要把眼淚藏起來。
可是眼眶那樣淺,藏不住她許多傷心事。
李策扶住她的後腦,一點點把她的脖頸扶直,看著她眼淚不要錢一樣紛紛滾落,用手指抹了抹,輕笑出聲:“我只想讓你高興,你哭成這樣,讓我情何以堪?”
“對、對不起。”餘清窈努力抿緊唇,因為太想憋住眼淚,反而忍不住就哽咽起來。
李策抽出帕子,細緻又耐心地把她臉上的淚痕擦去,“不用同我道歉,只消知道今日過後,就不必再為這件事煩憂,我們都會好好的,對嗎?”
餘清窈用力點點頭,李策唇角漾開了笑。
也許是此情此景讓人不由放開了心中的束縛,餘清窈心裡深藏的疑問也隨之冒了出來。
如果李策並不厭棄自己,那為什麼他從來沒有向她提過……夫妻該做的事?
這個問題一冒出來,餘清窈整個人就彆扭起來。
要怪春桃一直在旁敲側擊,弄得她也為此心浮氣躁起來。
“你還想問什麼?”李策看見她眉心微蹙,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心事,溫聲道:“但說無妨。”
餘清窈哪好意思問這個,只巴巴看著李策,臉色紅得像是最豔麗的晚霞。
李策卻越看越覺得她還藏著事,而且這事還是與自己有關的。
“是我哪裡做都不好?”
餘清窈立刻搖頭。
“不、不是。”
李策盯著她,哪怕再溫和的目光都讓餘清窈此刻感覺頭皮隱隱發麻,她捏著手指,支吾問道:“只是……為什麼殿下從來……不……”
一句話說得何其艱難,餘清窈聲音是越來越低,雙頰是越來越紅,那雙水盈盈的眸子嬌嬌怯怯把人看著,欲語還休。
滿樹的光流瀉而下,給少女白膩無暇的肌膚都暈開了淡淡的流光,烏亮的眼,嫣紅的唇,精緻地就像是剛從海棠花樹上化形的仙子。
琵琶袖輕揚,身後髮絲與髮帶翩翩,她難言的話音就像是帶著一個鉤子,輕輕勾住了他的魂,扯著他的魄,讓他不能挪開視線。
雖然她沒有說出口,可李策卻從她羞澀的神情裡猜出了她的意思。
沒有想到會是這個問題。
李策感覺自己喉結處莫名有些發癢,視線直直望向她,要將嗓音壓得很低,才不至於洩露出異樣,“……這你就錯怪我了,並非我不想,只是覺得你尚小,如此做對你不公平。”
“我不小了!”餘清窈嘟囔一聲,小小反駁了句。
李策也不生氣,依然輕輕笑著,語氣越發柔和。
“你十六,我已經二十有一,年齡和閱歷的差距或許會讓你產生一些並不真切的想法,可我不想以此誤導了你,更何況你不懂,有些事以你現在的狀態,未必能接受的了。”
“我是不懂,但是你可以教我。”餘清窈沮喪地道。
在她心裡,已將李策當做無所不能的老師。
“這要如何教?”李策不由啞然失笑。
餘清窈水盈盈的眸子可憐兮兮地看著人,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早也不顧臉面了,就不管不顧地道:“……教我怎麼做也可以,我不想被你當作不懂事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