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這麼大動靜,靖王府大門依舊莊嚴、門口依舊寬闊,倒與平常沒什麼兩樣。只是兩張大門緊閉,隱隱告訴外人,此間中發生了大事。
心華廢了很大勁才敲門入府,看門老僕老眼昏花,她說了老半天,才讓他明白自己來意。進府後,心華還是看出了些端倪,偌大府宅,人影稀少,落葉散地,竟是生出些荒涼之意,出來接待的也只是府上的三管家。
這幾天,三管家一人操持王府上下,兩鬢之上竟也生出了縷縷與年齡不相匹配的白髮。
男主人、女主人都走了,小主人也昏迷於宮中,可是難為了眼前這個當家人。
三管家並不認識左心華,從衣著、容貌、儀態上,卻也看出她出身不俗,應是哪個達官貴人家裡的千金小姐,於是循著禮數,看座、沏茶,然後禮貌地說道:“姑娘,王爺、王妃不在,小王爺在宮中讀書未歸,有什麼事我可以代為轉達。”
心華沒有跟他繞彎子,短短几句話說明來意。三管家先是震驚、而後又漸漸冷靜,最後頗為沮喪地說:“黔夫大人,現在恐怕也幫不上什麼忙了?”
“怎麼了?”心華放下茶杯,著急問道。
“姑娘不知,自從王爺、王妃走後,黔夫大人就....,哎。”三管家話說了半截,就長嘆了一聲。
“到底出了什麼事?”見此情形,心華大感不妙,“事關重大,無論如何,我也要見見此人!”
三管家卻輕輕搖著頭:“我勸姑娘別見了,免得失望。”
“失不失望是我的事,你只管帶我去!”心華不容抗辯地命令。
於是,三管家帶著心華來到湖邊棧橋。只見一個格外魁梧的人站在橋邊,面朝湖中心,一動不動,任湖風將衣襟吹起,將頭髮零亂。
“黔夫大人一直站在這裡,已經一天一夜了。不吃飯、不喝水、不睡覺。好大一個人,就這麼廢了要。”三管家憂心忡忡地說。
心華回頭看向三管家,略帶責備的語氣:“你們就不去勸勸?!”
三管家聽了,苦笑道:“黔夫大人,生性古怪,又是個啞巴,我們哪裡敢勸?我們哪裡勸得動?”
心華聽完有些生氣了,她也不再去理三管家,徑直向黔夫走去。距離黔夫三四步時,黔夫猛地回過頭。那是怎樣的一張臉,鬍子拉喳、憔悴蒼白、皮包著骨,還有那僅存在一隻眼睛,紅紅的,滿是血絲,深深地嵌在眼窩裡,狠狠地看著所有能看到的東西。
心華身子一個趔趄,不禁倒退了幾步,才維持住平衡。
也許看到對方是一個小姑娘,也許對方已經後退了幾步,也許是其他什麼原因。黔夫緩緩地回過頭去,凝視著棧橋盡頭的湖心亭。
三管家見狀,趕緊走過來,一面扶住心華,一面低聲說道:“王爺、王妃的屍體就是在那發現的。想來,黔夫大人也是承受不了這突然的變故,才會如此折磨自己吧。”
“管家大哥,我想單獨跟他呆一會。”心華說道。
三管家遲疑了,不無擔憂地看著左心華,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心華抬手製止:“您放心,我會注意的。”
三管家心裡有一百個不放心,可再一轉念,眼前的姑娘實在古怪,不過,有道是怪人自有怪人磨,興許黔夫大人就吃她這一套呢,便也點頭應允,為防萬一,他還是揀了近處一個隱蔽的地方藏了起來。
有了剛才的教訓,心華這次非常謹慎。她慢慢走到黔夫左邊,也就是瞎了眼的那邊,從邊上小心靠近,在大約四五步遠的距離上停了下來。
黔夫似乎沒有發現她,還是痴痴望著遠處的湖心亭。
“咳咳...”心華輕輕地咳了兩聲。
黔夫的眼睛瞟了她一眼,旋即又看向了湖心。
心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