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斥候按例送來了秋季的中原局勢,看得司馬遹是觸目驚心。
七月,劉淵親自領兵從西河南下,入侵平陽,平陽太守宋抽棄城而逃,河東太守路述戰死,劉淵藉此機會將都城從離石遷到了蒲子,標誌著他的戰略方向轉而向南。
迫於劉淵的聲威,平陽一帶的鮮卑人、氐人紛紛向其歸順,劉淵的實力再度大增。
與此同時,石勒和王彌繼續在鄴城一帶橫衝直撞,所到之處官吏逃亡、百姓被擄,司馬顒只是派平北將軍曹武駐守大陽,只求能保住弘農,根本無心收復失地。
坐鎮兗州的苟曦也只想保住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派兵沿黃河設防,不讓石勒和王彌南下。
不過,相比劉淵的南下,更讓司馬遹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王敦。
據斥候所言,王敦逃出梁州後,於七月抵達宜都,然後上表朝廷請罪。得益於王衍的轉圜,司馬顒並未責怪他,只是下詔讓他戴罪立功。
不久,揚州刺史劉機病逝,又是王衍從中運作,讓王敦前往揚州接替劉機。
於是,王敦再度沿江東下,於八月抵達歷陽,接收劉機的部眾後,將揚州州治遷往建業,並大量起用江東士族,以紀瞻為丹陽太守、顧榮為毗陵太守、甘卓為宣城太守。
王敦出身琅琊王氏,又是司馬炎的女婿,年少時便名聲在外,追隨司馬遹之舉為他加了不少分,雖然後來背叛了司馬遹,但很多人並不以此為非,甚至覺得他是以大局為念。
到了揚州後,王敦禮賢下士,和江東士族相處得極為融洽,竟就此在揚州站穩了腳跟。
對此,司馬遹不由得感嘆起世事無常,自己在益州和梁州奮鬥多年,雖然奪取了益州和梁州,卻讓李雄和王敦都找到了更適合自己的地方,造化弄人,於此為甚。
是年底,荀眉順利為司馬遹產下一女,按照一貫的取名原則,司馬遹將其取名為司馬寧,以紀念她是在寧州出生的。對於這個名字,荀眉難得的沒有吐槽。
新生命的降臨,再加上練兵備戰,司馬遹在這一年的年末歲初又感受了一把歲月靜好。
永嘉三年(公元309年)的正月底,斥候再度送來去年冬天的中原情報。
十月,劉淵在蒲子稱帝,成為既李雄之後第二個稱帝的割據勢力。十一月,趁著劉淵戰略重心轉移,丁紹和劉惇聯手攻克壺關,大破漢國鎮東將軍綦毋達,由此收復了上黨。
這是晉室為數不多的亮點,可見晉室並非真的無人,而是沒有一個強有力的領導者。
與此同時,石勒和王彌繼續在鄴城周邊攻略郡縣,魏郡、汲郡和頓丘都慘遭浩劫,百姓絕望之下望風而降,魏郡太守王粹被殺於三臺,洛陽風聲鶴唳。
對於洛陽如今的境況,司馬遹心裡頗為複雜,作為司馬家族的一員,他當然不希望百姓遭到異族的蹂躪,但石勒和王彌的連番侵擾客觀上牽制了司馬顒尤其是張方的兵力,讓他們無暇顧及湘州,司馬遹和司馬乂便可以藉此機會從容北上。
帶著這樣複雜的心情,司馬遹在二月初離開寧州東下貴州,隨行的除了孟安、王載以及一萬騎兵,還有司馬臧,這也是司馬臧第二次隨從出征。
臨別之時,司馬遹頗有不捨,這種不捨主要是因為謝春花和李秀,前者還有三個月便要生產,後者剛剛被診斷出遇喜,懷孕還不到兩個月。
按照司馬遹接下來的計劃,他幾乎不可能見證這兩個孩子的誕生。而且,由於懷孕,李秀也不可能隨他一起出徵,司馬遹頓感身邊少了一個智囊。
但荀眉、謝春花和李秀都沒有將不捨寫在臉上,因為她們都明白,只要天下沒有恢復太平,司馬遹就不可能一直待在她們身邊,她們只能祈盼這一天早點到來。
從滇池到鬱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