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距離僰道約有三百里,全程都是低矮的丘陵和平原,司馬遹只用了五天時間便順利抵達。時值九月初,沿途所見,稻穀都完成了收割,接下來便是麥子的播種。
對於百姓來說,他們並不在乎官府是誰在發號施令,他們最大的企求是官府不要過於盤剝他們,繳納錢糧後能夠保護他們,給他們創造安居樂業的條件。
所以,抵達南安後,司馬遹派出使者向周邊的鄉鎮村莊宣諭告示,今年的徵調和往年保持不變,百姓得知後,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下了,後來又聽說了司馬遹在僰道釋放降兵的義舉,繳納錢糧非常踴躍,一些大戶甚至還資助了額外的錢糧和物資。
司馬遹和劉琨在南安會合後,在南安的總兵力便達到了一萬一千人,其中八千是騎兵,此外漢嘉有兩千五百人,僰道有三千人,三者之間連成一線,以南安為中心。
考慮到南安接下來可能會成為和李雄博弈的大本營,劉琨早在司馬遹到來前便對城防進行了全面的升級改造,物資和糧草都準備得非常充足。
離開僰道時,司馬遹特意派出斥候偵查羅尚和王敦的動向,劉琨也已派出斥候前往武陽。
九月中旬,打探訊息的斥候陸續回到南安,結果正如司馬遹預料,他的到來確實攪動了益州的風雲,尤其是在劉琨奪取南安後,各方勢力都走出了相應的反應。
首先是李雄,他派出李離率領一萬五千兵馬前往武陽駐紮,李離還擺出了一副固守的架勢;其次是羅尚,他非常罕見的北上漢安,距離成都只有三百六十里;最後是王敦,他也親自領兵北上德陽,距離成都只有三百四十里。
而且,據斥候所言,羅尚和王敦北上時,並沒有遭到任何抵抗,幾乎是兵不血刃就佔領了所在城池。但非常微妙的是,他們和成都的距離都要略遠於司馬遹。
“呵呵,李雄這是在有意收縮防線啊。”聽完彙報後,司馬遹笑道。
“僰道一戰,他不僅損失了一萬兵馬,還折了李驤,不得不慎重啊。”劉琨道:“不過,李離也算是個知兵之人,如果他堅守不出,憑咱們現有的兵力是不可能拿下武陽的。”
“是啊,所以眼下實際上陷入了僵局,李雄是在賭咱們急於求戰。”司馬遹略顯焦慮道。
“他的想法是沒錯,但他似乎忘了,咱們既然已經佔領了南安,漢嘉和僰道也在掌控之中,那麼從青衣水到乾江的西岸,這麼一大塊狹長的土地,是足夠咱們長期駐紮的。”
劉琨所言確為事實,尤其是在南安以西,有著一塊南北長達百里、東西最寬處達五十里的平原,不僅地勢平坦,水源也非常充足,養活幾十萬人毫無壓力。
既然不用擔心糧草,那司馬遹就不用急著發起進攻,最後越來越被動的便是李雄,這會對他的軍心士氣形成極為不利的影響。
“越石兄所言甚是,既然不能速勝,那就慢慢的跟他耗著。”司馬遹點頭道。
接下來的一個月,司馬遹和劉琨又做起了熟悉的事,那就是在南安以及漢嘉和僰道開展屯田,沒有放過控制下的一寸土地,帶領軍民全都種上了麥子。
好像是達成了默契一般,當司馬遹在南安屯田時,李離、王敦、羅尚等人也沒有采取任何軍事行動,都在默不作聲的鞏固根據地,為即將到來的大戰積攢力量。
十月底,陶侃又從荊州送來了一封信。由於司馬遹到了益州,所以這封信比以往要早了十天左右,信中自然是關於七、八、九月的中原局勢。
然而,開啟信後看了沒多久,司馬遹臉上就露出深深的悲痛之色。
“殿下,怎麼了?”一旁的劉琨和郭默連忙問道。
“劉公去世了。”
“什麼時候的事?”
“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