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幾個男人凶神惡煞地瞪著她,吳婆子還是有些怕,但一想自己是王成的丈母孃,怕甚?她本就是刁鑽蠻橫的,想通這一點,一下子挺直腰桿,尖聲說道,“我可是你們舅老爺的岳母,也就是你家大奶奶的長輩。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你們舅老爺,也就得罪了你家大奶奶。”
這些護衛最是會看人眼色的,大奶奶的心腹丫頭不待見這個婆子,可見是大奶奶的意思。啐道,“我呸,就憑你一個鄉下婆子,還敢當我家大奶奶的長輩。你知不知道,我家大奶奶可是御封的誥命夫人,你也配!走,走,不要打擾我家大奶奶的清靜。”
吳老太太一聽這麼大的來頭,更想把貴客巴結好了。
這時,王成和李嬤嬤走了出來。
吳老太太一看王成,就喊了起來,“喲,女婿,你可出來了。快讓你的外甥女兒去我家,你家這窩棚大的地兒,咋能招待誥命夫人。”
王成看了吳老太太一眼,說道,“岳母,走吧,這就去你家。”他大步向門外走去。
吳老太太看到只有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跟著王成。雖然這個婦人也穿金戴銀,但她知道肯定不是王成的親戚,年齡不像。
為了給屋裡的給誥命夫人留一個好印象,她豪爽地大聲說道,“怎麼就這幾個人去?你外甥女兒呢?一定要把她請去。再把我閨女、外孫子、外孫女也叫上,那兩小猴兒就像喉嚨裡長了饞蟲,饞肉饞得緊,今天讓他們好好吃一頓。”
王成已經走到了門口,他回過頭對吳老太太說道,“我外甥女兒哪也不想去,小弟娘幾個也哪也不去。我外甥女兒買了好些肉,夠他們吃了。我去岳母家把九兩銀子還了,我們兩家終於兩清了,小弟他娘終於不用再做繡活了。”
一想到終於要跟老吳家兩清了,王成心頭一片輕鬆,但想到媳婦的病,又難過不已。
吳老太太心裡一沉,女婿不僅不讓自家高攀貴客,還要跟自家兩清,這跟自己和老頭子的期望不一樣啊。急了,忙說道,“我說女婿,你攀上了高枝兒,也不能不讓我閨女孝敬孃老子啊。啥叫兩清了?啥叫兩清了?這話說得多沒良心。”
王成難過道,“京城裡的大夫正在給小弟她娘看病,大夫說她因為月子裡勞累,沒有好好將養,得了月癆。若再不好好診治,活不過兩年。”說到這裡,他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繼續說道,“你們把閨女賣了一百兩銀子,還要加利息,一共一百二十六兩銀子。你閨女做繡活做得眼睛都快瞎了,月子裡也不敢閒著……大夫說,她不能再做繡活了。”
圍在籬笆牆外的鄉人們都聽見了王成的話,他們也知道這兩家的事,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那老吳家忒不是東西,咋能那麼逼自家閨女呢?把閨女賣了一百兩銀子就夠狠的了,還要加利息。再是閨女,也是自家的孩子呀。”
“他們不狠心,咋修大瓦房,咋買那麼多地?賠上一個閨女,養了一大家子人,賺歡了。”
“何止是養了一大家子,是養了一大家子幾代人!十幾口子啥活不幹,就等著這個閨女拿銀子回家。”
“大丫是多好的閨女啊,聰明,手巧,有本事給水玲瓏繡坊做活,多給咱村的姑娘長臉。若老吳家好好待她,不要逼得那麼緊,不定能繡出多好的繡品。嘖嘖,可惜了。”
……
吳老太太聽說閨女不能再做繡活了,更不得了了。她也顧不得什麼貴客不貴客的了,大聲說道,“我閨女怎麼可能不能做繡活!女婿,當初本是讓我大丫自梳的,你看上她了上門提親,我和老頭子才成全了你們,你咋能忘恩負義?告訴你,我閨女是在孃家跟她奶學的好手藝,是我吳家的手藝。人嫁進你家,手藝可還是孃家的。”
還有這麼不要臉的人,李嬤嬤恨不得抽她兩耳光。上前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