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姑娘倒是跟他見過的其他罪奴不一樣,渾身透著不卑不亢的銳氣。
而且還很聰明。
她找上自己合作,在軍中售賣凍瘡膏,一方面是因為她是罪奴,涉及到這麼大利潤的生意不能做。
二來是因為一兩銀子的定價,普通百姓買不起。
軍中將士每月能領六兩軍餉,庭州苦寒,大多數人冬天只能喝點小酒消遣,有錢都沒地方花。
不缺錢,又因為常年練兵生了滿手滿腳凍瘡的他們,無疑是凍瘡膏最好的購買者。
想到這裡,陳揚看她的眼神帶了幾分佩服。
江頌宜把攤子上的事交給江家女眷,回家取已經去掉標籤的凍瘡膏,交給陳揚。
當天晚上,全家人吃過晚食,圍坐在一起烤火時,江頌宜拿出了那包碎銀子。
“第一批一百瓶的凍瘡膏賣出去了,這是賣凍瘡膏得來的銀錢。”江頌宜道。
許卿如坐得離她近,中間只隔了白令容,她立刻將那包銀子接過,開啟數了起來。
“這麼快?”江元柏問,“你賣給誰了?”
江頌宜沒有隱瞞,將自己找上陳揚,讓他代為在軍中兜售凍瘡膏,利潤三七分的事說了。
她話音剛落,花想容問:“陳揚……是不是上次砸了我們家攤子那個將士?”
江頌宜點點頭:“對,是他。”
江玉窈皺眉:“那不是個捧高踩低的混蛋嗎?你為何找這種人合作?”
“陳揚有些小聰明,也足夠謹慎。”
江玉窈不以為然:“可是一瓶凍瘡膏要分他三百文錢,我們賣幾十碗奶茶才能賺到這些錢,想想就不值當。”
江頌宜:“有舍才有得,若是沒有足夠的利益驅使,沒人肯承擔這麼大的風險。”
眾人雖然對陳揚這個合作物件頗有微詞,但凍瘡膏賣出去是好事,看著許卿如手中白花花的銀子,很快又高興起來。
“一瓶凍瘡膏能賺七百文,十瓶就是七兩銀子,一百瓶七十兩,一千瓶就是七百兩!”
許卿如越算越高興,“庭州那麼多將士,若是人手一瓶,咱們光靠凍瘡膏這個進項就能養活全家人了,那還辛辛苦苦擺什麼奶茶攤子啊,把攤子關了吧。”
兩個女兒跟著江頌宜早出晚歸,在外頭一凍就是一整天,她很是不忍心。
祖母馮玉珠蹙眉:“不能關,凍瘡膏的生意能做多久還未可知,賣到人手一瓶也不一定是好事,數萬兩銀子的生意,引起旁人注意,會為江家招來禍事。”
許卿如愣了愣,小聲抱怨道:“這也要顧慮那也要顧慮,還讓不讓人活了。”
江頌宜沉默了一會兒,低低嘆了一句:“誰讓我們是罪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