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季後賽,只要比賽時間恰巧在午休時段,一些籃球愛好者,包括賀睿峰,都會留在食堂,擠在食堂唯二的兩臺電視底下,收看季後賽直播,直至比賽結束或午休時間結束。
鄧成寧也悄悄留了下來。
他第一次感到職業聯賽的快樂,可以有那麼長的時間能看到賀睿峰。
有時候鄧成寧的同班同學會坐到他身邊,高興地說,原來學神也會用刷題時間來看球賽啊。他們會以為鄧成寧真的喜歡籃球,於是跟他討論起來。
這是鄧成寧為數不多記得的,一些稍微快樂的校園時光。
整個高二年,他跟賀睿峰的交集幾乎沒有。他有賀睿峰的微信,可他不敢發訊息。他要怎麼發?不管怎麼發,都太特意了。
他們不是朋友,甚至不是關係親近一點的同學。他們非常地陌生,唯一的交集就在賀睿峰舉著啞鈴救了他。
他甚至無法跟賀睿峰交流學習,因為一個理科,一個文科。
除了看球賽,他們的交集大約還有一次。
那是中午下課後,在前去食堂的路上,鄧成寧從寬大的校服口袋掏出一個沒吃的三明治,正要扔進垃圾桶。
“啊?你要把麵包扔進垃圾桶?”賀睿峰驚訝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鄧成寧吃了一驚,沒扔準,三明治掉在垃圾桶旁邊。
賀睿峰幾步上前,撿起三明治遞給鄧成寧,說:“一口都還沒吃啊。”
接下來的每一秒鐘,似乎都十分地漫長。
“吃不下。”他聽見自己擠出三個字,語氣很僵硬。
賀睿峰覺得可惜:“吃不下帶回家嘛,扔了多浪費糧食。”
鄧成寧在賀睿峰面前,好像得了一種不能說謊的病,他只會實話實說,想不出任何別的藉口。
“不能帶回去,我媽會檢查我有沒有吃掉,也不能不帶。”
賀睿峰沉默了一小會,大概是被鄧成寧的話震住了。
鄧成寧也沉默了。
其實每天扔掉點心的時候,他都有一種非常厭惡的感覺。就好像,他今天又有一件事沒有做好,他又辜負了媽媽的期望。
這個三明治,是他媽媽早上五點起床,烤的麵包,煎的牛排跟雞蛋。他們家明明有廚師,可他媽媽說,書上寫的,媽媽親手做的早餐不一樣。
賀睿峰沒有說你辜負了你媽媽的心意,也沒有再說你浪費了糧食,而是說:“你要是吃不下,以後可以放在學校外面的垃圾桶蓋上,不要扔進去。餓肚子的人或者撿廢品的人看見了,可以拿去吃。你這是很乾淨的食物,沒拆袋子,他們不會嫌棄的。”
鄧成寧抬頭看他。
賀睿峰笑著說:“今天這個三明治就給我吃吧。”
他伸出手,大方地討要那個剛剛還掉落在垃圾桶邊上的三明治。
鄧成寧說:“可是已經涼了。”
“我讓食堂阿姨幫我放微波爐熱一下就好了。”賀睿峰說。
鄧成寧把三明治給了他。
賀睿峰興高采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