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時分,沈昭的馬車才緩緩停在沈府後巷。
她一日未曾進食,頭腦昏漲的厲害。
沈昭掀開車簾,便看到一雙強壯有力的手伸到眼前,抬眼望去,正是她的兄長,沈成安。
“哥哥......”
她剛喊出口,淚水就像決堤的洪水般湧出,心裡所有的委屈也終於找到了宣洩口。
沈成安心急如焚,顧不得什麼男女大防,急忙上前扶住妹妹,壓著聲音咒罵道:“阿昭別哭,哥哥已經知道了,明天就去替你教訓那個王八羔子!我們沈家可不是任人欺負的軟柿子,豈能讓姓崔的隨意擺佈?”
一位面容溫婉的婦人走上前來,撫摸著沈昭的手,心疼地說:“阿昭,娘給你煮了燕窩粥,你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稍後慢慢說。”
母子二人一左一右,護在沈昭身側,彷彿她是易碎的珍寶。
回到沁芳院,沈昭小口小口的喝著粥,耳邊都是母親和哥哥對崔少卿的控訴。
“阿昭,娘一定不會讓你白受委屈,明天我就穿上誥命霞帔,到皇后娘娘那狀告崔家!”
“娘說的對!實在不行我就到御前跪著,讓陛下收回成命,咱們不嫁了!我妹妹容貌絕佳,知書達理,難不成還找不到好人家?”
母子二人正義憤填膺,沈尚書的貼身小廝過來傳話:“夫人,老爺說小姐用完飯就去趟書房,他有話要交代。”
沈夫人用篤定的語氣說道:“夫君定是聽說了此事,要給阿昭討公道,娘陪你一起去。”
沈成安:“娘,我也去!”
就這樣,沈夫人帶著一雙兒女氣勢洶洶地衝到書房,剛要進去,就被小廝攔下。
“夫人,大公子,老爺讓小姐一個人進去。”
母子二人有些不解,這事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沈昭知道父親說一不二的性子,轉頭跟母親和哥哥說道:“父親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娘和哥哥先行回去吧。”
母子二人嘴上說著好,待沈昭進去便側身將耳朵貼在門口,打算一探究竟。
小廝無奈地笑了笑,抬頭看向月亮,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沈尚書的書房古樸大方,左右陳列著琳琅滿目的典籍和整齊的書案,書案上依次擺放著筆筒、筆架、筆洗、筆掭、筆匣等文房用品,佈局甚是典雅。
沈昭走進書房,見父親正專注於寫字,便安靜地站在原地,不敢出聲打擾。
整個書房內靜悄悄的,只有筆尖劃過紙張的“沙沙”聲。
沈昭沉浸在這寧靜的氛圍中,難過一天的心情好像也慢慢被平復,不禁反思起今日的舉動。
崔家作為簪纓世家,在京城的勢力根深蒂固,兩家聯姻無疑會帶來許多好處。
拋開個人情感不談,單單是兩家多年來積累的情誼,也不該輕易破壞。
或許,她可以理智一些,用更加委婉的方式處理自己與崔少卿的事情。
但她就是委屈,十年的全身心投入,十年的傾情付出,居然就這樣付之東流。
憑什麼受傷害的是她,要讓步的也是她?
沈尚書見女兒的氣息亂了,嘆了口氣,將毛筆擱置在筆架上。
他招了招手,“阿昭,你過來。”
沈昭躡手躡腳地走到父親身側,像做錯事的孩子。
沈尚書循循善誘:“你看看父親寫的是什麼?”
沈昀低頭看去,父親寫的是《心經》中的一段經文。
講的是,觀世音菩薩以般若之智,觀察到色、受、想、行、識等五蘊皆是一種假有,最後都歸於空無。
“你常年誦經,跟父親說說,如何看待這段經文?”
沈昭沉思片刻,答道:“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