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太夫人察覺到大房的異常,臉色立刻變得嚴肅起來,乜視二兒媳婦一眼,不悅之色溢於言表。
崔二夫人知道婆母看重大房,故而也只是過過嘴癮,遂即再未言語。
崔太夫人淡淡開口:“沈夫人,咱們進去吧,別讓主家久等了。”
沈夫人對崔家大房和二房之間的爭執並不感興趣,只微笑地點頭,跟在後面。
崔家和沈家的小輩走在最後,崔顥故意放慢腳步,跟在沈昭身側。
崔毓瑩見大哥神情萎靡,忍不住抱怨道:“我以前真沒想到,阿昭竟然如此無情,這麼多年的感情說斷就斷。”
沈昭挑眉毛,反問道:“我不斷,難道還要與未來的侄子糾纏不清?”
“那你也不應該與三叔打情罵俏啊!”
沈昭停下腳步,蹙眉說道:“毓瑩,你這指責沒道理。過去我說話你哥嫌我聲音大,不說話嫌我禮數不周全,在他眼裡,我哪哪都不好。換到秋娘身上,她一顰一笑都是婉轉風情,是全天下最妥帖的人,這一切不過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罷了。我想了許久才明白,兩個人的世界擠不進去就不要硬擠,沒的難為了別人,還作踐了自己。”
崔毓瑩不忿地回懟:“那秋娘頂破天也就是個妾,根本威脅不到你,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我看你就是善妒!”
沈昭的怒火頓時就被她挑了起來,忍不住厲聲質問:“不過就是妾?毓瑩,你以後也是要嫁人的,你可願意自己操持中饋,教養子女,夫婿卻和另一個女子談情說愛,風花雪月?”
她轉過頭,緊緊盯著崔少卿,連聲問道:“敢問博學多才的崔翰林,女人的賢惠、寬容、大度真能換來尊重嗎?我曾無數次退步,換來的不是海闊天空,全是得寸進尺,你有在意過嗎?我所有的恭德賢良,貞靜自持,落在你眼裡都是寡淡無趣,還要被迫做個沒脾氣的空心人,你真當我是任你拿捏的泥人嗎?”
面對沈昭連聲質問,崔少卿內心愈發不忿。
京城哪個官員不蓄養姬妾,自己不過一時不慎將事情鬧到明面上,她怎地就這樣得理不饒人?
他眉頭緊鎖地反駁道:“自古以來都是妻為夫綱!我身為一家之主,納個妾室又如何?看看你現在咄咄逼人、胡攪蠻纏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賢惠妻子模樣?”
沈成安一聽這話,頓時怒髮衝冠,他最見不得崔少卿這樣理所應當的口吻,正欲上前一步與他爭辯,卻被妹妹一把攔住。
只見沈昭微微側過頭,目光看向站在身旁的崔顥,問道:“三叔,你眼裡的賢妻是什麼樣子?”
崔顥低頭輕笑,一著急就喊三叔,這個毛病怕是難改了。
他不緊不慢地回道:“既然夫唱婦隨,就要先有好夫,才能有好妻。京城的賢妻雖多,恩愛白頭的夫妻卻很少,多數都是相敬如賓,各行其是。有人能同甘卻不能共苦,有人能共患卻不能共富,無非是面和心不和。常言道,夫善則妻賢,妻賢則家安,家安則興旺。我眼中的賢妻,是能與我同生死共患難、享富貴到白頭的妻子。阿昭,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沈昭臉上的笑意也跟著蔓延開來,有些人她用十年都看不透,有些人卻可以時時哄她開心,高下立現,根本無需分辯。
沈成安冷聲說道:“不要以為外面的女人溫柔多情、善解人意,那是因為她享用了你的榮華富貴,卻沒參與你雞零狗碎的生活。如果正妻不用管家理賬,不用錙銖必較,只需吃喝玩樂,她也會成為那個最溫柔多情、善解人意的女子。崔少卿,你眼瞎耳聾,根本配不上我妹妹!”
沈昭心裡的怒氣已然被崔顥撫平,不在意的說:“哥哥,別費力氣與他們爭辯了,咱們可叫不醒裝睡的人。”
崔卓文笑著打圓場:“沈小姐,大哥和毓瑩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