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廖風齋出來的崔顥正好在半路遇到氣鼓鼓的兄妹倆。
只見沈成安義憤填膺地說:“就崔少卿剛才那個沒皮沒臉的勁頭,我都恨不得變成八爪魚,狠狠扇他八個大巴掌,方能解我心頭之恨!”
沈昭撇嘴說道:“他現在臉皮都比城牆厚,哥,你就算變成蜈蚣,恐怕也打不疼他。”
沈成安深以為然,附和道:“這點你說的還真沒錯,他和秦秋娘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一個愛演,一個愛看,堪稱絕配!崔大夫人就該讓秦秋娘生個孩子,讓我看看絕世情種是什麼樣。”
沈昭不禁掩嘴輕笑,“正所謂烏龜配王八,長天又地久,哥你彆著急,遲早有一天能瞧見。”
這兄妹倆說的剛起勁,突然被人攔住了去路,抬頭一看,正是笑得滿面春風的崔顥。
沈成安打趣道:“你家都亂成一鍋粥了,還有功夫笑,小心大房一把火把後院燒了。”
崔顥知道他心中氣憤,帶著歉意說道:“方才父親把我和大哥叫去,說陛下要在南直隸分設學政東、西兩院,將委派大哥在江陰建學署,待少卿成親後就動身啟程。”
沈昭壓低聲音問道:“此事是陛下之意,還是太傅從中請託促成的?”
崔顥微微一怔,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
稍作遲疑後,他反問一句:“依你之見,會是哪種?”
沈昭認真分析起來:“如今崔毓瑩進了大皇子府,崔少卿又要迎娶佟筱惠,大房一下子被捲進兩股勢力。我猜應該是太傅的權宜之計,讓崔大人暫時脫離權力爭鬥,以求獨善其身。”
崔顥時常驚訝於她的聰穎,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笑意,讚歎道:“你說的沒錯,大皇子和麗貴妃現在都是熱灶,陛下身體尚康健,最見不得臣子燒熱灶,這個時候還是避開些好。”
沈成安悄悄發問:“喻之,你燒的是什麼灶?”
崔顥眉目舒展,輕快回道:“我答應過沈伯父,不論冷灶熱灶都不燒。崔家如今已經被架在火上烤,我不會再引火燒身的。”
“哦。”崔顥的回答在沈成安意料之中,他繼續問道:“你大哥被外放,你這麼高興幹嘛?”
崔顥嘴角再次不自覺地上揚,眼中盛滿了笑意,他凝視著沈昭,緩聲道來:“父親已經和沈伯母商議好了,決定將我和阿昭的親事定在明年的孟夏之日。沈伯母說,孟夏之日,天地始交,萬物並秀,是再吉利不過的好日子。”
沈昭也沒想到,母親來一趟崔府,竟將自己的婚期定了下來!
一抹緋紅悄然爬上了臉頰,她羞澀地別過頭去,試圖躲避崔顥灼熱的目光。
沈成安見妹妹臉上泛起紅雲,突然覺得自己此刻有些多餘。
他輕咳一聲,略顯尷尬地說:“那個......你們先聊,我去看看娘在哪。”
沈多餘像腳底抹油一般,識趣地溜了。
崔顥嘴角的笑意不斷攀升,低頭問道:“外面賓客雜亂,要不要到我的見山院小坐一會?”
沈昭見他邀請的誠摯,笑眼卻滿是狡黠,還沒等回話,就被人拉住了手。
對方微微搖晃著她的手,帶著些許耍賴的意味,沈昭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就這樣並肩走著,時不時天南地北的閒聊。
“你為什麼給院子起名為見山?”
“年少求學時曾遇到一個老僧在山裡打坐,他說十年前入山參禪,見山是山,見水是水。及至後來親見知識,有個入處,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現今得個體歇處,依然見山還是山,見水還是水。我覺得意境深遠,便給院子起了這個名字。”
沈昭琢磨片刻說道:“初時的見山是山,是眼見為實,內心純淨;經歷的世事後的見山不是山,是看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