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灰的新蠟泥都蓋在地上,大概是在表演後還會用到這片會場。
克雷頓走上舞臺,腳步聲在這偌大的空間裡迴盪。
腳下的木板因為壓力發出格勒勒的聲音,好像隨時會裂開。
而且在同時,面對那空無一人的觀眾席的行為也給克雷頓帶來了壓力。
倒不是說現在就有什麼發現,而是他從小就害怕站到這種萬眾矚目的地方任人看,舞臺對他來說就像醫學院教室裡的解剖臺一樣。
因為他很確信沒人喜歡聽自己說話,一切反常的東西都似乎醞釀著針對他的陰謀。
當然,觀眾席上還什麼都沒有,所以他現在大可以放心。
克雷頓抬頭看頭頂漆黑的佈景燈和打光器,又拉上兩側深色的帷幕,試圖在內側的黑暗中找出什麼有關精神暗示的聯絡。
他一無所獲,而且還感覺這裡有點臭。
這不是人類的臭味,而是活的動物的毛皮味道,還是好幾種不同的動物。
這可能和暗裔有關。
克雷頓又點亮一根火柴往舞臺後面走,氣溫越靠裡面越濃郁。
除了動物的味道,還有血、膿還有排洩物的味道,這讓他提起十二分小心。
後臺只有四個簡陋的房間,第一個房間放表演用的面具和戲服,做倉庫用。克雷頓從裡面找到了可以手持的燭臺,點上為自己照明。
對面的房間裡面是幾個沒倒的便盆和兩大盆水,或者說可能是水。
克雷頓忽視便盆,靠近水。
裡面已經混合了一些渾濁的液體,血和膿的味道就是裡面傳出來的。
他伸手在裡面撈了一把,摸出來一些閃閃發亮的鱗片。
“她們在這裡殺魚吃?”
克雷頓做出猜測,但這個猜測很快又被推翻。
他的第二次嘗試撈出了一些泡軟的碎肉和人體面板碎片,但分量很少。
“看來她們沒那麼享福。”
克雷頓覺得自己大概瞭解這裡的舞女的情況了,她們肯定有一部分人在轉變為暗裔。
人類轉化成暗裔的這個過程並不是一貫和平的。
克雷頓自己第一次變成狼人的時候幾乎撕裂了身上超過一半區域的面板,白天都不敢出門,直到進食後才恢復,這導致現在他那一身殖民地風吹日曬的古銅色面板褪色嚴重,和不經世事的年輕人沒什麼區別。
不過這裡不屬於人類的氣味還是多了一點,幾乎有十個,而且沒有打鬥的痕跡。
就算是暗月保佑,這裡的人突變成暗裔的比例也高的過分,長老會遍搜全城也不過能召集六十個可以溝通的新生兒,這裡就佔六分之一。
他立刻想起了“慾望之血”儀式。
如果是那種褻瀆的咒術,確實能一口氣增加“暗裔”的數量。
克雷頓都不願意承認他們是暗裔,就他目前接觸到的接受過慾望之血的人而言,稱之為“病人”更合適。
只要接受了慾望之血,不是壽命衰減就是智力發育不完全,相當於一個後天賦予的絕症。
但如果這裡的人都接受了改造,又如何在觀眾面前隱藏自己?
克雷頓還記得布魯諾的矮人助手桑德斯提供的情報,雖然大部分回頭客都有遭到催眠的嫌疑,但這裡其實還是有不知情的人會突然買票進來的。
面對這些人,舞女們到底該怎麼辦?
他把視線投向後面尚未探索的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