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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行之也詫異。
兩人齊刷刷看向李念。
就聽她道:“他不說是誰,那便我們說是誰便是誰,我們要查誰,便查誰,難道不是麼?他最好不吭聲,或者吭了也當沒吭。”
屋內落進一道晌午的光來,照在林建成腳邊。
“啊?”他大為驚訝,看向沈行之,抿嘴問,“這、這也行啊?”
沈行之反問道:“為何不行?我看甚好。”
林建成還想說什麼,卻見他目光轉向低頭看冊子的李念,那般注視的目光裡,真透出幾分不易察覺的寵溺來。
他半張著嘴巴。
得,這還問什麼啊?
若李念說直接殺了,這楚陽郡公怕是要幫她遞刀。
他理了下衣袖,老老實實坐在椅子上,等著李念和沈行之看完那冊子後,再行吩咐。
林建成心裡其實是震撼的。
不是驚訝於李念和沈謙之間這莫名其妙的關係,主要是震驚在李念對這邪門案子的反應上。
不說大魏如何,放眼往前看,前朝大梁幾百年,斷案全靠緣分。
一來是府衙人手有限,二是有些證據,風一吹,雨一下,說沒就沒了,想找出來,那比登天都難。
所以每個知州,都像是手掌生死簿的判官,就算有刑律,基本也都用不上。
遇事都靠聽人一張嘴來說,他們互相指責,互相狡辯。
公堂上經常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說的內容很難佐證,以至於冤假錯案頻發。
可即便如此,也不會有人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對。
只要能平了事端,坐穩自己的位置,不給皇族天下惹麻煩,不僅沒有過錯,還是一件功勞。
以至於後世很多年,在朝為官,都以皇族利益為最優先。
這種背景下,在林建成的眼中,李念其實是個微不足道的公主。
她衣食住行皆是百姓的供奉,可她能為百姓,為天下能做的事卻很有限。
不像是皇子,只要他肯,就能建功立業,指掌天下。最差也能輸在奪嫡之爭裡,當斷頭臺上殺一儆百,名留千古的那個倒黴蛋。
所以,在李念從民間回宮之前,林建成就覺得可惜。
生在皇家,一旦入了宮牆之內,她一生能為大魏做得最大貢獻,便只剩下遠嫁外邦,換邊境最多十來年的安穩,亦或者擇一外姓臣子,以自己下嫁的方式,來抬一抬對方的身價。
他以為李念這一生,也就這樣了。
會在詩詞小曲裡,搖著團扇,與後院一眾女眷撲蜻蜓,做刺繡。
他從沒想到,會有那麼一天,***李念會站在府衙的殮房裡,意欲親自驗屍。
會坐在這親自認真看著寫滿口供的本子,會幫他出謀劃策,力圖還原真實。
越是如此,林建成越覺得心不寧靜。
可惜啊!
她怎麼就是個女娃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