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雀鎖萬里祥雲,雲煙饒百年鏡湖。湖,貫穿整座蘇樓,長形拱橋直上,如通天道,一路行至後庭,棕色木階兩側盤旋,拾階而上直達蘇樓,厚重的朱漆大門層層推開,玄色大理石鋪展赤色地氈,鮮紅的盡頭橫置一方彩金文雕木槿榻子,無數衣著光鮮的婢女老奴兩側排開,有一老婦高坐上頭,已是知天命之年,雙鬢未白,雲發高盤,配著精緻的額飾,著一襲霧米色墨底襖子,繡著吉祥圖案,看似平和的眼神不掩精光,沉靜,持重,諱莫如深。
有這樣眼神的女人,必是歷經風浪慣於斡旋弄權的女人,除了蕭夫人,我便只見得她如此,想必是司空太君了。
堂下右側次座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美貌少女,面如夏花,腮如春桃,早春略帶臃腫的裙襖子遮不住一身奧妙的體態,自我們踏進殿內,她盈盈起了身,往門口看去一眼,隨即將頭低下緊張地擺弄袖角,紅霞拂面,難掩羞澀。
司空明鞍奏請叔叔嬸孃已到,司空長卿歡喜喊了聲孃親,偕同我上前給太君請安,雙手奉茶。司空太君淺酌一口,抬手笑說:“好孩子,快些起身吧。”便有嬤嬤前來遞上新媳婦的紅包以作見面禮,又附送青田如意一對,金牛一座,翡翠珊瑚玲瓏明珠等寶器無數,司空長卿再度攜我叩首以答謝,司空太君眉開眼笑,面色紅潤,倒真似幾分和善可親的老人。但我知她絕非易與之輩,她對司空長卿這個晚得的小兒子極為寵愛,對上我這個新媳婦雖面帶笑容,卻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種。
待一切禮數完畢,那少女逐一向我們行禮,視線在我身上多停留稍會兒,後又俯首不再言語,一副溫婉賢淑的模樣。顯然司空夫人看她的眼神比我舒適的多。經司空長卿介紹,方知她是周逸同父異母的胞妹,金陵第二大族周家二小姐周妍。觸及她臉上的紅暈,再見她羞答答的模樣,我心中已有了然。
本以為司空太君不喜歡我,必然在初次見面有意為難,卻沒想只說了一些吉祥的話,便差來訓練有素的婢女帶我下去,囑咐我長途跋涉後理應好生休息,他日叫長卿帶我四處走走,以便熟悉金陵,又說:“以後便是一家人了,悅容一切隨意,若是有什麼人欺負你都跟我說,老生替你做主。”隨後若有所指地瞥了司空長卿一眼。
見此和睦場面,司空長卿似暗暗鬆了口氣,面上佯裝委屈地說:“孃親,您就別再含沙射影了,孩兒疼愛悅容尚且不及,又怎會欺負她?”末了不忘討好,又加上一句:“孩兒會與悅容一輩子孝敬孃親膝前的。”司空太君連連說好,復而又小聊幾句,將司空長卿和司空明鞍留下談話,我便隨婢女下去了,退至門口時隱隱聞得蕭晚風的名,看來是要說鄭魯兩家爭鬥之事,有意將我支開。
那週二小姐周妍也隨我一同離開,路上與我閒聊,說對我聞名已久。本以為說的是關於我的那些流言蜚語。原是先帝妃嬪,後成常昊王妃,又因蕭晚月與司空長卿搶親之爭,讓我名達天下了,譭譽參半。孰料週二小姐卻仰慕地看著我,一副偶像膜拜的模樣,我不明所以,聽聞她說:“我那大哥,從小恃才傲物,就連冬歌他們都不放在眼裡,一直只服魯公大人。”
“冬歌?”我中途插了一句。
“就是宰相大人家的長公子秦冬歌。”
“週二小姐與少宰太卿很熟嗎?”我探尋地問,心裡開始動起花花腸子。
“大哥、曲慕白將軍、明鞍少爺以及冬歌他們四人是從小跟著魯公大人一塊兒長大的,感情都很好,小時候大哥曾帶我與他們同玩,冬歌對我最好了,一直很照顧我,後來我們就成了好朋友,下次帶他來見夫人,夫人一定會喜歡他的!”
我暗笑,喜歡那人作甚,又非是我的誰,倒是與秦冬歌會面是必不可少的。秦冬歌和周妍的身份都很特殊,我要給自己在金陵扎穩腳步,他們是我須得拉攏的人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