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康自然要跟著柏家回京,不只如此,因清瑤一句沒有坐過船,便派人快馬從隔壁水城調來改良過的軍船。
柏越望了望調令上的速回京述職幾字,張了張嘴,看了看高興的眉眼彎彎的小女兒,嚥下了掃興的勸說。
罷了,他又不想做什麼青史留名的忠臣。
女兒開心就好。
登上了大船,清瑤看什麼都新奇,改良過的軍船不僅體型龐大,且非常的穩,她忍不住在裡面逛了起來。
帝康猶如蜂蝶一般,清瑤出現在哪裡,哪裡就必有他的身影。
甲板欄杆處,帝康哄清瑤的聲音隱隱綽綽的隨風傳來。
柏越有種深深的割裂感,要說他們一家能看懂清瑤的肢體語言,是這麼多年的默契所致。
就連跟在瑤瑤身邊的丫鬟,也是有多年的培養。
那帝康,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誇他一句天縱之才,居然可以無障礙跟瑤瑤溝通,真的是……
柏越無聲的嘆了口氣,離開京城十幾年,猶記得太上皇君威深重,對於帝康的種種傳聞,他有聽過,但體會並不深。
圍著瑤瑤身邊轉的帝康,與傳言中的哪一點也對不上。
但,一句話就能讓太上皇禪位,不說能力,起碼任性狂悖這一途千古難見。
伴君如伴虎,留在帝康這樣的君王身邊,怕是比伴虎都可怕。
柏越忍不住琢磨著夜裡與甘沫打算的事,狡兔三窟,京城他們要紮根,退路也要盡力為瑤瑤留好。
“柏大人。”
林豐低慢的聲音打斷了柏越的沉思,他的臉上有種別樣的複雜。
柏越朝他拱了拱手,臉上露出苦笑,“小女是任性了些,不過到底是陛下太過縱容,我等也勸不得。”
他以為林豐是來興師問罪的,提前將軟釘子扔給他,反正全是帝康的決定。
“柏大人誤會了,陛下決定確實無人能左右。”
別說是區區柏越,便是太上皇和太后都拿帝康沒轍,他們這些做臣子的,也最多是趁著帝康高興的時候,小心翼翼的勸上那麼一句。
那他這是?
柏越回望林豐。
“柏大人,在太上皇下調令之前,賀唯與柏家曾聯合請旨為你請功,提議調你回京。”
雖說太上皇不是因為賀唯等人的摺子才下的調令,但林豐覺得有必要提醒一下柏越。
柏越與賀唯和柏家的恩怨,他還是知道的。
不為示好,只為他心中那無法言說之人,眸光深遠,不遠處清瑤身影朦朧。
聰明人不需要說的明白,柏越感激的衝林豐一笑,心底記下了這份人情。
林豐轉身離去,柏越的臉沉了下來,腦海裡京城那些人的臉一一閃現。
看來就是他不時時刻刻想要報復,那些人也從未想過放過他。
可他,已經不是那個當初被狼狽趕出京城的柏越了。
一隻溫熱的手,蓋住他緊握欄杆的手,是甘沫。
剛剛林豐的提醒,顯然她也聽到了。
側頭看她,他低問:“怕嗎?”
他們都曾是失敗者,狼狽的互相取暖,或許沒有清瑤,他們依舊互相防備。
但如今,他們是可以交託後背的盟友。
這世上不只有愛情,親情友情一樣穩固。
甘沫搖頭,“不怕,有孩子們,和你,我還需要怕什麼?”
她突然笑了,“本來為了瑤瑤,覺得仇恨也沒那麼重要,可既然他們選擇不放過我們,那麼,我們又何不有仇必報呢?
只是柏越,你不會還如以前一般因為那女人兒女情長吧?”
她的語氣是調侃,但也有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