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府
書房的燈還燃著,燭光倒映在窗紙上,光影搖曳。
暗影閃過,桌案前多了一個半跪的身影。
“屬下來遲,請主子恕罪。”
“起來吧齊叔,不必如此客氣。”
桌案後,宣惟靠在椅子裡,轉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一雙平日溫潤含笑的眼睛,此時如同卸去了偽裝,幽深如夜。
“那人如何了?”
“回主子,那人已經取得了皇帝的信任,前幾日他已接到命令,皇帝讓他繼續煉丹。”
宣呈對於冷清月的愛到底有幾分,怕是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這並不影響他浮誇的向世人抬高自己對冷清月的愛意,來向世人證明他是一個至情之人。
以此來消除他在八王之亂屠殺親人太多的狠毒之名。
其實作為一個最後的勝利者,總要伴隨一些爭議,哪怕是千古一帝都沒辦法避免。
然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於強者而言,可忽視,可滅異聲。
宣呈不一樣,他既忽視不了這樣的聲音,也沒有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的魄力。
反而抓住一切能宣揚他是有情重情的點,賣力的表演。
就比如,他對冷清月獨一無二的愛天下皆知,不只體現在後宮的替身。
還曾暗地裡尋找異士,圖復活冷清月之法。
結果很顯然,冷清月沒有被複活,宣呈對異士所煉的丹藥卻來了興趣。
八王之亂對世人來說,只是梗概。
但作為在其中親身經歷的宣呈,時時刻刻活在要被拉下馬的緊繃,和不計其數的刺殺和暗害。
導致他看上去正值壯年,實在暗傷無數,偏為了穩定局面,他還不能表現出來一點弱勢。
這些異士的出現,於他而言恰到好處。
他還是有些心計的,不曾大肆宣揚對異士的倚重,只暗地裡尋找培養。
“聯絡他,讓他制一些短時間能讓宣呈暗傷好轉的藥,條件是,必須得戒色。”
“是。”
齊一雖不解宣惟之意,不妨礙他聽命行事。
眼神落在宣惟神似舊主的側顏,不免恍惚了一瞬。
若說這世上看一步走三步的能人,他的舊主六賢王,絕對是其中翹楚。
就如同,沒人能想到,被惠帝自幼厭棄的皇子,能一步步扭轉局面,撼動太子之位。
也沒人能想到,他在最風光最得意的時候,依舊留下無數後手。
把唯一的獨子,剛一出生就做局換給了八王之中最平庸的瑞王。
“父王留下的人沉寂已久,是時候讓他們鬆動鬆動了,皇兄如今懈怠了許多,實在不該。”
不嘔心瀝血,勵精圖治,身體裡的暗傷,又怎麼會爆發呢?
“是,屬下這就安排下去。”
齊一離開後,宣惟從暗格裡拿出一卷畫,是他親手所繪,展開,栩栩如生的美人圖映入眼簾。
他如同痴了一般,修長的手指寸寸描繪著她的輪廓。
……
皇后失勢,但太皇太后知道,這只是一時的。
皇后此人善忍,且心計頗深,宮內經營多年,人脈無數,不是那麼好倒。
況且她要的也不是她倒下,不痛快的活著,有時候才是懲罰。
所以培養冷貴妃成為她的頭號對手,就算不能成為致命打擊,也絕對讓皇后痛快不得。
趁著清瑤主理宮權,太皇太后為了讓她奪勢與皇后作對也是拼了,天天傳清瑤來慈寧宮親自傳授經驗。
無奈清瑤確實是個榆木疙瘩,光是不開竅也不要緊,最主要的是她根本就不將這宮中人人想得的權力當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