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他甚至都有些恍惚,他有多久沒有觸碰到這樣的人體溫度了?好像很久很久了,久到他的記憶都開始褪色了。
“想象一下,這些黑布下面,蓋著的都是你的屍體。”
商榷以一種蠱惑的語氣在他耳邊說著。
“很多很多個你,每一塊黑布底下都是,整個天台是所有克·隆體的埋屍地。”
白嶼清微微動了一下頭,在他的語氣下手腳不可抑制的微微發麻,“你在說什麼?”
商榷直起身子,不再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而是將蒙著他眼睛的手微微後壓,將白嶼清的頭壓在他的頸窩,他看著天台上那一堆堆被黑布覆蓋的隆起,眸中一片深沉。
“閉上眼睛,放空你的大腦,去想每一具屍體的死狀,那些屍體都長著你的臉,他們的身體與你一模一樣,他們堆疊在一起,時間久的已經腐爛出白骨,他們穿著跟你一樣的衣服,身上都是傷口,頭上,脖頸,胸口,四肢,還有哪裡會有傷口,想象好了就拉開我的手,我帶你看你想要的真實。”
白嶼清睫毛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在黑暗中緩緩閉上了眼睛。
幾十個甚至幾百個和他一模一樣的人站在天台上,周圍散落著大小不等的黑布,先是一個人頭上出現了圓形的傷口,很快就血流如注,那雙黑眸慢慢失去了生機倒在了地上,然後下一個,臉上出現了見骨深的傷口,再然後,脖頸,胸口,四肢……
最後,出現了一個異變體,他的左半邊是白嶼清看到的醫生幻覺,右半邊是原來的樣子,全身傷痕累累,他站在一堆白嶼清的屍體中靜靜與他對視。
白嶼清低下頭,他看見了自己的身體,身後沒有灼人的溫度,商榷已經消失不見了。
最後那個異變的自己也已經倒在了滿地的屍體之上,白嶼清抬步走向那具異變的屍體,將他拖到了第一塊黑布之下,然後開始拖動別的屍體,他的手被鮮血浸染的血跡斑斑,黑布暈開了大片更暗的痕跡。
最終所有的屍體都被掩蓋在了黑布之下,天台上只剩下他與一地粘膩的血。
“商榷。”他獨自站在天台邊緣喊道,身邊是一堆被黑布掩蓋的屍體,“抱緊我。”
腰上一緊,後背重新侵染上灼人的溫度,視線重歸一片只存在倒計時的黑暗,耳邊氣息滾燙。
“願為您效勞。”
虛幻與真實10
白嶼清睜開眼睛,纖長的睫毛掃在商榷的掌心有些癢,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被他捕獲,心中忽然升起異樣的感覺,但僅僅一瞬,又被他拋在不知道哪個狹小的角落裡。
修長白皙的手指抬起來搭在他的手上,帶著些微涼的潮溼,商榷垂眸看向枕在他肩膀上的人,順從地隨著他的力道將手從他的眼睛上移開。
那雙漂亮的眼睛又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白嶼清微微眯了下眼睛才適應了明亮的光線,他把頭從商榷肩膀處移開看向前方,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仍然站在那滿是粘膩鮮血的天台上。
頂樓天台,地上堆放著大量陳腐已久的屍體,用黑布蓋著永遠不見天日。
那是被他親手掩埋的屍體。
他的屍體。
腰上的手驟然抽離,身後的男人往後退了幾步,好像屬於人間的溫度在慢慢遠離,周身只剩下一片冰冷。
白嶼清目光沉沉的看著熟悉的黑布,熟悉的堆放位置,那每一塊黑布上面暈開大量的暗色血跡已經乾涸著變成了僵硬的樣子。
商榷走到他面前順著他的視線看向第一堆隆起,他慢慢踱步走到黑布前注視著白嶼清,然後在他的視線下彎腰拎起了黑布的一角。
“這裡面,是什麼?”商榷就保持著將要掀開的動作問著白嶼清,“想到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