榷匆匆離開之後已經大哭了一場,卻也不能減輕分毫的分量。
那時她萬念俱灰,離開的時候商榷還那樣小,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商榷在那樣豺狼聚集的地方該怎樣生存,又是怎樣艱難的才長成現在這副模樣,她在最後的時候後悔了,種種過往走馬燈般在眼前播放,略過了她摯愛的男人,最後停在一個小小的身影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個時候在一片混沌的黑暗中,有個聲音問她還想不想要見到她的兒子,如果想,就要帶她去一個地方,她同意了,於是她就來了這裡,她以為那是她的執念,日復一日空守著這座巨大的莊園,可是她沒有想到,商榷真的出現了。
可是那時她所造成的傷害,已經結痂成一個巨大的疤痕,永永遠遠的,都平復不去了。
白嶼清轉頭看了看商榷,將他眼中深處隱藏的傷痛盡數收入眼中,他輕輕一嘆,伸手揉了揉那暗金色的髮絲,邁步走向赫蒂。
赫蒂察覺到身前落下的陰影,微微低頭啞聲道:“抱歉,我……”
白嶼清將一塊兒潔白的方帕遞到她面前,等她拿走拭了拭淚滴,手卻沒有收回去,柔聲道:“可以邀請您一起去午餐嗎?”
腳步慢慢踱來,商榷也將手伸到她面前,雖然沒有說話,但是意思明確。
赫蒂抬頭看他,眼眶再次溼潤了,她將手輕輕放在白嶼清和商榷的掌心中,努力揚起一個笑容。
兩個人一人一邊握著赫蒂的手,和她慢慢往餐廳的方向走,赫蒂的目光一直落在商榷的側臉上,半晌,還是忍不住低聲道:“對不起,小榷,我不奢求你的原諒……”
“您不用說對不起,”商榷像是感受不到一直落在他臉上的視線,垂著眸子低聲道:“您的人生,您的生命,本就應該由您做主,誰都不能代替您做出決定,我不認為作為一個獨立的人,選擇自己認為值得的事情是什麼錯誤的事情,也不認為想與自己的摯愛生死相依是一件需要其他人原諒的事情。”
商榷停下腳步,轉頭越過赫蒂的頭頂看向了白嶼清,青年就在那裡看著他,微微彎著唇,目中一片柔情,他光是站在那裡,就讓商榷感到心中一片安定。
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終於直視了自己的母親,垂眸溫柔道:“以前的我怎麼想的我都已經忘記了,但是現在的我,並沒有認為您放棄我追隨父親而去是一件錯誤的事情,相比於那時您日日夜夜忍受的折磨與痛苦來說,能夠解脫,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所以您不用對我說對不起,您只是跟隨著您的心去了您想要去的地方而已,那並不是錯。”
“而且,我現在……”商榷看向白嶼清,“過得很好。”
白嶼清站在赫蒂身後,迎著他的目光,雙手比了個心。
商榷眼中漾開一片溫柔的笑意,他垂眸看著自己久別重逢的母親,重複道:“真的很好。”
赫蒂再也忍不住,撲進兒子的懷中,拋開儀態放聲痛哭了起來。
白嶼清四處看了看,這個位置再經過一個拐角就是餐廳了,他對商榷指了指,示意要去